“能記得那些猴的樣子嗎？”</p>
“記不清了，當時也沒在意，只是記得好像毛髮都挺純正。”老翁絞盡腦汁的想，也記不起更多的印象。</p>
“那就不用多想了，此事也不足爲奇，人到齊了再細聊也不遲。”敖乾說道。</p>
老翁疑惑的轉頭看了看，問道：</p>
“還有人？”</p>
敖乾偏頭示意廚房，老翁立刻就明白了，這些人找他們確實有事，但關係到他們夫婦兩位。</p>
不過他也不擔心。</p>
就算這位的態度不明朗，可廚房內百草的態度已經很明晰了，若有仇怨又何必去幫廚呢？</p>
目光轉了轉，發現三匹駿馬的肚子都有些乾癟。</p>
“晚餐還有些時間，不如我去找些草料來，也別讓這麼好的馬餓着。”老翁忽然說道。</p>
‘揪揪……’</p>
三匹馬同時擡起頭來，投以感謝的目光。</p>
老翁暗中驚奇，就聽敖乾說道：“多謝老丈了，若是草料還需要最好的，一般的他們喫着也沒味。”</p>
“好，我去找找！”</p>
老翁懷着疑惑匆忙出去了，敖乾這才問道：“真的不說話嗎？”</p>
獼生嘴角漸漸彎起，解釋道：</p>
“這裏畢竟不是三界，猴子說話還是太奇怪，他們年紀都大了，又沒有前世記憶，別不小心給人嚇着。”</p>
在敖乾看來這就完全是多餘的想法。</p>
既然有第三方涉足了，自然不會讓兩位老者一下給嚇沒了，再說這不是還有略通醫術的百草在嗎？</p>
只是笑笑也沒不勸解什麼。</p>
沒多久老翁回來了，抱着一大堆上好的草料，而且這一趟出去好像想通了什麼，也不再急着問敖乾。</p>
老翁轉身進了廚房幫忙，很快百草就被催促了出來，依稀還有老婦人的話語傳來：</p>
“姑娘啊，真是太感謝你了，先到外面休息一下，這裏有我們就夠了。”</p>
百草有些小雀躍的跑到獼生面前，說道：</p>
“挺好相處的。”</p>
接着百草開始滔滔不絕的說起打探來的消息。</p>
二老雖然膝下無子無女，但是這麼多年也過的和睦，只是說起後人還有些落寞，覺得對不起先祖留下的這份血脈。</p>
因爲一直待人和善，周圍街坊鄰居也多有照顧。</p>
這果酒是祖上傳下來的手藝，經由他們改良之後纔在武天城發揚光大，這麼多年也深受鄰居喜歡，原本是準備將酒肆經營到七十歲的。</p>
總的來說呢。</p>
除了膝下無子的遺憾，他們過的比絕大多數普通人都幸福，至於那心中的刺也近乎被歲月抹平了。</p>
不久後。</p>
老翁將餐桌搬到了光線較好的庭院中，又搬來兩壇酒，百草又笑嘻嘻的湊過去幫忙了。</p>
待芳香四溢，老翁也開始招呼敖乾入座。</p>
正方形的舊木桌子，一人佔據一邊，獼生則被百草笑着拉在了旁邊，老翁和老婦人雖然覺得奇怪也沒多說什麼。</p>
百草也早就多準備了一副碗筷。</p>
老翁將各方的酒滿上，舉碗說道：“天大地大，喫飯最大，先乾了這碗酒，有事再慢慢說。”</p>
“好！”</p>
敖乾說着，衆人一飲而下，獼生能感受到這果酒有一絲猴兒酒的韻味，只是在材料上差別過大，以至於缺乏了靈性。</p>
單以口感而言，絲滑順口，果香綿長，不失爲一種凡間極品。</p>
“好酒！”敖乾誇讚道。</p>
老婦人又笑了笑說道：</p>
“喫菜，喫菜，寒舍不比雅堂，還望不要嫌棄。”</p>
“怎麼會嫌棄呢，一看就很好喫！”</p>
因爲平常很少來客人，二老日子過的也清閒，這桌上的三葷兩素已是他們待客的最高規格，平時有個親朋好友來也未必能有這種待遇。</p>
獼生也漸漸看出來。</p>
二老心中雖有對來客人的欣喜，但也暗藏着憂慮，喫菜喝酒都沒那麼自然，顯然對於他們的來意還是很好奇。</p>
在獼生示意下，百草忽然問道：</p>
“二老可還記得胡萬知嗎？”</p>
二老同時一愣，一時間沒想起來，不由說道：“未曾記得！”</p>
百草又提醒道：</p>
“他十一年前給你們算過一卦，自稱是武天城有名的卜算先生。”</p>
二老方纔恍然大悟，老翁感嘆道：</p>
“原來是胡半仙，我們卻未曾知道他的本名，如此算來卻有十一年沒見了。”</p>
老婦人也跟着感慨道：</p>
“這事我們都印象深刻，因爲胡半仙乃是武天城最有名的卜算人，算卦那是十卦九穩，可最後卻給我們算了一掛後就離開武天城了，好像當時還被雷劈了，說是不小心看破了天機。”</p>
百草微微笑了笑，一切已盡在掌握之中。</p>
遞出胡萬知寫的書信，二老鄭重的接過，然後頗爲急切的打開書信看了起來，臉色漸漸凝重。</p>
百草和獼生都靜靜等着，敖乾則繼續喝着小酒。</p>
好半響後，二老才從信件中脫離出來，難以置信的癡癡問道：</p>
“這是真的嗎？”</p>
百草肯定的點了點頭。</p>
胡萬知的信件中清晰的寫了當初算卦的事情，又簡略的說了這些年的經歷，就連卜算之術失而復得也說的清楚，最後還是歸結於卦象上。</p>
他們有子嗣，而且已到近前。</p>
這卦象在十一年前說出來有違天意，可這時候說出來卻是順應天合，論起來胡萬知還有功勞。</p>
卜算之事本就玄乎，更何況眼前的景象。</p>
二老還是不敢相信。</p>
“這世間有武者，武者修煉至巔峯可謂超凡脫俗——力量、速度、耐力、靈敏、柔韌等等都遠超常人，有些武者甚至壽命也更長一些。”</p>
百草解釋着，又鄭重問道：</p>
“以此爲例，不知二老能否相信這世間有神仙？”</p>
二老還是有些暈乎，卻也點了點頭。</p>
百草又說道：</p>
“既然有仙，自當也有輪迴轉世，你們一直沒能有子嗣，正是因爲上輩子的親子緣分還沒有結束。”</p>
二老心中震顫莫名，不知不覺間已經淚眼婆娑。</p>
他們夢中都有一個景象，一羣猴子在山中跳躍、嬉鬧，可現實中他們卻從未見過猴子。</p>
這景象不是最近出現的，小時候也有過。</p>
只是幾十年如一日，他們也就不再去關注夢中奇怪的景象，久而久之也就淡忘了，如今再看獼生卻覺得越來越清晰。</p>
他們信了。</p>
可是……</p>
“這對你們這輩子不太公平，可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能決定的，我們也是十幾天前才知道這件事。”敖乾解釋道。</p>
二老沉默不語。</p>
片刻過後，二老的婆娑淚眼才落在敖乾身上，敖乾搖了搖頭，二老的目光又落在百草身上，百草也搖了搖頭。</p>
最後，目光只能落在一隻猴子身上。</p>
“是我！”獼生顫音回道。</p>
聽到猴子說話，二老感覺心靈世界轟然間破碎，然後又漸漸重組成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p>
這個世界有神，有輪迴。</p>
他們有孩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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