獼生再看其攤位前的幾件寶物，一個羅盤，一個袖箭，一套迷魂針，一柄飛劍，一件微風陣，一件冰清手鍊等等，從品質上來講，都平平無奇，只是涉及的領域比較廣。
如果忽略掉其身份，看起來更像是一箇中間商。
可獼生的靈明之眼能夠看到，這些兵器都是老者親手煉製的，沾染着因果，而且都像是隨手煉製，根本沒用到半成功力。
獼生一轉身，開始朝老者走去，也順便撤去了自身的遮掩。
半聖氣息逸散而出，周圍的目光一下子就聚集了過來，那名爲燭炬的年輕人也看了過來，兩邊人羣分開，獼生帶着百草徑直來到老者面前。
老者雖然看似天仙，卻還是急忙站起行禮，躬身客氣道：
“見過兩位聖君。”
半聖也是聖，對於天仙來說，半聖和聖境沒有區別，他們也分別不出來，所以這麼行禮也沒有半分不對。
獼生微微點頭，說道：“不用客氣！”
老者依舊低着頭，目光不敢直視獼生，似乎被半聖的氣息所震懾，甚至都沒給獼生介紹一下身前的寶物，也許是覺得這些東西都配不上一位半聖。
百草很是疑惑，也開始認真的審視着眼前的老者，但還是沒看出什麼。
她還是很認真的看，動用了聖境眼力。
周圍一片沉默，獼生只是站在這裏，四方已經陷入壓抑，這便是生命境界的壓迫，而眼前的老者，身形一動，居然泄漏出了天仙氣息。
圍觀者內心驚歎，但是相對於獼生的修爲來說，又不足爲奇，所以眨眼間又翻篇了，注意力又匯聚到這個方向。
獼生緩緩伸出手，一根金色木棍出現在手心，展現在老者面前。
“此棍，能否修復！”獼生鄭重問道。
老者面露難色，惶恐說道：“聖君開玩笑了，這長棍雖然沒有經過鍛造，但有聖境之力孕育，早已超凡脫俗，勝過這世間大多兵器，又何來修復一說？”
“你再看！”獼生很認真的說道。
老者面露尷尬，可很快眼色就變了，表情忽然前所未有的鄭重，連那一身惶恐都在俏然間消散，那混濁的眸子綻放出明亮的光芒。
“他，是自己消散的。”老者驚訝的問道。
獼生點了點頭，解釋道：“當初是我無能，他初有靈智，尚未成型，爲了給我尋找一線生機，完全破碎了。”
“器靈重情，那一定是因爲他遇到了一位好主人。”
老者說着接過如意棍，開始仔細的觀察和觸摸起來，絲絲縷縷的仙力也浸入到如意棍內，感受着空虛的器靈世界。
一個很美的世界，只是沒有生機可言。
很淡薄的氣息，一直不肯消散。
“很難，需要時間！”老者忽然開口道。
“多久？”獼生直接問道。
“五百年，也許更久，這是我可能恢復他的時間，聖君若帶着他繼續蘊養，也許會誕生出新的器靈。”老者緩緩說道，目光有些留戀的看着如意棍。
對他來說，這是一件難得讓他興奮的事情。
獼生聽着沉默，片刻後才答覆道：“可以，你需要什麼東西？”
老者搖了搖頭，說道：
“五百年後，你找到那座樓主爲一頭青兕的萬靈樓，不管成敗我都會給你一個答覆，到時候我們再來談價格。”
“好！”獼生直接點頭答應。
數年之前，在東海之上，他被墨鈺逼的突破到妖帝，沒想到墨鈺一走，又被三位上古遺仙圍住，當時天機被矇蔽，四方無援。
如意棍以凡棍之身替他抵擋數次生死之危，最終在一擊神通中化爲碎片，也是那一棍打破了六足獸的虛空禁錮，給了他打破虛空反敗爲勝的機會。
他現在很依賴齊天棍，但如意棍纔是他一開始的兵器。
如意棍之前一直在混沌珠內蘊養，雖然棍身修復了，甚至比以前更加強大，但是器靈不再，連意志都完全消散了。
但凡有一縷意志留存，也不至於現在都看不到恢復的可能。
他其實也在賭，沒想到老者真的還有點本事，居然能看透如意棍的損傷所在，還說有可能修復，就憑這份眼力，獼生也願意相信一次。
萬靈樓、青兕，他曾在萬靈城見過。
老者能與青兕爲友，甚至隱隱在其上的姿態，就可以知道這老者不簡單，至少不應該只是位天仙。
“再會！”
老者一揮袖，如意棍和攤位上的東西都被其收入袖中，然後微微點頭施禮，就準備徑直離去。
獼生也沒有阻止，只是朝着已經擠到旁邊的燭炬傳音道：
燭炬眼神一下子亮了，朝着老者追了上去，至於追沒追上，獼生就不管了。
再轉身看向那內城城門處，一位身材魁梧穿着鐵匠圍裙的金仙老者正急匆匆的飛來，越過城門後徑直來到獼生面前。
“青火源見過兩位聖君！”老者行禮道。
他便是青火家族的族長，也是青火家族的創始人，只是因爲成仙之日較晚，所以才維持着這副老者身形。
“見過青火族長。”獼生也客氣道，百草則微微笑着點頭。
“兩位裏面請，但有所需，青火家必不推辭。”老者容光煥發的笑道，旁人都能看着，這其中有着一分得意。
畢竟煉器山四大古城，今日接待聖境的是他們青火古城。
其他古城說不定在怎麼幹瞪眼呢。
獼生和百草隨着青火源入內城，內城守衛都恭敬的低下了頭，這與之前燭炬那截然不同的一幕，也是讓周圍人羣感慨萬分。
內城中，就像是一個普通的村子，只是這村子以打鐵爲生，家家都有鐵匠鋪。
幾息過後，他們出現在青火古宅。
青火源還想準備宴請一番，再好好問詢需求，獼生直接開口說道：“久聞青火家擅長奇門兵器，我想請青火族長煉製一批傳訊令牌，要能將消息傳遞到域外戰場，甚至能傳遞到佛魔二界。”
青火源停下腳步，獼生看到其身形都僵直了一下。
待其回過頭來，臉色稍微有些尷尬，說道：“聖君，我即便傾盡所能，也只能煉製傳遞到域外戰場的傳訊令牌，佛魔二界，實在無能爲力。”
獼生直接點頭說道：
“行，那就煉製能傳遞到域外戰場的傳訊令牌，我要十組，你需要什麼東西。”
青火源臉皮抖了抖，說道：
“能爲聖君煉製，是我的榮幸，我願免費給聖君煉製。”
獼生臉色微沉，揮手間甩出一堆能夠煉器的東西，都是從雙聖峯的雙頭角王蛇那裏撿來的，作爲一位金仙后期的底蘊，也收集了不少好東西。
看着那形形色色的珍貴礦石，青火源眼睛都亮了。
“我不喜歡欠人情，你看這些可夠？”獼生沉聲問道。
“夠了，夠了，就是太多了。”青火源情不自禁的笑道。
他雖然也是位金仙，但在這天界也算不得什麼，天界裏面很多東西都不是他能涉及的，而獼生給出的這堆礦石，對他來說無疑是天降橫財。
獼生點了點頭，說道：
“煉製完了後，送到雙聖峯即可，我們若是不在，就放在洞府門口。”
“那這多的。”青火源急切問道。
他只是一位金仙，要是仗着信息差坑一位聖境，一個不小心那是要連累整個青火家族的，容不得他不小心。
“那就多煉製一點吧。”
獼生說着開始告辭，跟百草飛離了青火古城，並沒有要跟青火源建立感情的意思。
脫離煉器山的範圍之後，他們徑直朝最近的魔界之門飛去。
半空中，獼生忽然停了下來。
靈明之眼大開，他還是找不到之前那位老者的痕跡，最重要的是兩者之間的因果消失了，他也感受不到自己跟如意棍的因果。
“難道是擅長遮掩因果的聖境？”獼生不由困惑道。
“那是一道分身，但是又跟一般的分身不一樣，他很像一個獨立的生命，只跟主身保持着極其微弱的聯繫，我也追溯不到他主身的存在。”百草緩緩開口說道。
獼生聽着陷入沉思，這跟百草構思的分魂之法有些相似，但還遠遠不夠。
所謂分魂之法，便是將一個靈魂一分爲二，形成兩個獨立的生命，彼此互不干擾，也不再相融。
這很難。
靈魂本就是最完美的狀態，任何缺失都會造成不可逆的損傷，所以即便百草創造了生命天道，也不能改變現有的生命規則。
“走吧，將來再見之時，困惑自然會揭曉。”獼生長出了一口氣說道。
見識過越多的事情，就越知道自己的渺小，這世間天外有天，仙外有仙，並不是他目前所能一眼看透的。
“好！”
百草甜甜笑着應到，兩人開始不留餘力的朝魔界之門飛去。
墨乾城，距離雙聖峯八十萬裏。
因爲擁有着天界三個魔界之門的其中一個，這裏也是魔族在天界的聚集地之一，也有很多好戰的天界仙神在這裏來往。
獼生兩人來到墨乾城後，看到了形形色色的魔族，整座城池就像是墨染的一樣，散發着一股濃郁的黑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