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牢房裏出來的那天,陽光很好,還有細細的微風,拂過我身側的時候像是情人的愛撫。

    我眯着眼睛打量着久違的世界,看到不遠處的路邊停了一輛銀灰色的保時捷,車門上倚着一個男人,寬肩窄腰大長腿,標準的帥哥身材,只是他側着身,看不清臉。我輕佻地吹了一聲口哨。

    男人聽見聲音轉過臉來,看見我之後邁開了大長腿,朝着我走來。

    我有些驚訝,如此極品的男人,難道認識我?

    我等着他走近,看清楚了他的眉眼,清雋卻冰冷,脣角含着的是冷冽的弧度。有些眼熟,但是卻想不出來在哪裏見過。

    他看出了我的疑惑,自我介紹道:“顧時安,你姐姐的朋友。”

    我恍然,我曾經是見過他兩面,不過他太過冰冷,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所以我們並沒有說過話。

    在這樣的場景下見面我多少有些尷尬,故意開玩笑道:“你是來接我的?”

    出乎意料,他竟然給了肯定的答案。我有些驚訝,但還是拒絕道:“謝謝您的好意,不過我有去處。”

    他似乎有些不耐煩,語氣仍舊冰冷:“上車。”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語氣危險,帶了點威脅。

    我看着他清冷的眉眼,突然有些晃神。他不是一個多管閒事的人,除了我的姐姐,我沒有見過他這般專注地看着一個人。

    我突然道:“是因爲姐姐嗎?”

    他的眸光閃爍了一下,很快撇開視線:“上車吧。”

    我跟着他上了車,坐在副駕上,望着窗外熟悉卻又陌生的景色,我開始發呆。

    車裏正放着音樂,男歌手低啞又憂鬱的嗓音在車廂裏迴盪,在清淺的音樂聲裏,我突然聽到顧時安清冷的聲音——

    “你恨嗎?”

    我愣了一下,那些被掩藏在心底深處的記憶被勾起,不堪,又痛苦。

    我恨嗎?四年前,被自己的親哥哥誣陷,被自己的父母親手送進了監獄,我當然是恨的,恨不得讓那些害了我的人去死。

    但是他們是我的父母,生我養我的人。

    我閉上眼睛,覺得眼睛有些澀,我笑笑:“恨又怎麼樣,不恨又怎麼樣?”現在的我,一無所有,就算是報仇,都沒有力氣。

    “我可以幫你。”男人沉聲道。

    那一瞬間我聽到了心跳的聲音。顧時安是顧家的獨子,他的背後是整個顧家,他現在說要幫我,這真是求幾輩子都求不來的好事!

    我按捺住心頭的狂喜,抿了抿脣,道:“真的可以嗎?”

    他睨了我一眼,似乎是覺得我說了一句廢話:“坐好。”說完,他轉了方向盤,拐上了另一條路。

    直到站在民政局門口,手裏捧着新鮮出爐的結婚證,我才明白對方口中的幫忙是什麼意思。

    我結婚了?和顧時安?

    “這是你姐姐的意思。”他從我身邊經過,言簡意賅。

    我哭笑不得,可木已成舟,就算我再怎麼掙扎也沒有用了。我隨着顧時安回到了他的別墅,在盤山公路的山頂,環境很好。

    畢竟也曾是富家大小姐,所以對於上流生活我適應的很好。別墅裏的管家和傭人對我也很親切,來這裏的第一天,我睡了一個安穩覺,再也不用擔心半夜被牢頭叫醒,被惡意的獄友欺凌。

    從今天開始,我徐子矜迎來了新生。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顧時安已經走了,管家見了我,道:“少爺臨走時交代過,若是您想要去什麼地方,儘管去,司機也爲您準備好了。”

    我有些受寵若驚。等到吃了早飯,我拒絕了司機的同行,獨自一人開了車去白琳家,去拿一件東西。

    好些年沒有出來,城市的路有了很大的變化,我廢了些時間才找到白琳的家,還未進門就聽見了男人的吼罵聲。

    我眯了眯眼,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

    門並沒有鎖,我手中握着防狼噴霧,推開了門,門內的景象讓我瞬間紅了眼眶,目眥欲裂。

    我那多年不見的好哥哥,正倚着牆閒散地站着,而他的腳下躺着滿臉淚痕的白琳,兩個紋身大漢正按着白琳的肩膀,想要抓着她的頭髮往地上撞。

    我的火氣頓時就上來了,我拎起門口支着的棒球棒,衝上去就對着徐睿的腦門砸了過去。他側身一躲,棒子砸在他身側的牆上,砸出一個凹陷。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他指着我的鼻子罵:“好你個徐子矜,我就知道你會來這裏,媽的,給老子抓住她!”

    他身後的壯漢立馬放開了白琳跑過來抓我,我抓着棒球棒,兇狠地迎了上去。但是女人的力氣到底是比不上男人,很快,我手中的棒球棒就被奪走了,那個壯漢迎面給了我一拳,鮮紅的血頓時從我的鼻子裏流了出來。

    我伸手摸了一把,糊了滿臉。

    手上沒有了武器,我手中的防狼噴霧也被搶了過去,一個人抓住了我的頭髮,拉扯着我朝着牆上撞了過去。我只覺得整個腦子都是蒙的,眼前似乎看到了星星。

    原本抓着白琳的兩個大漢現在抓住了我,他們一左一右地按着我的肩膀,和我入門時的情景一模一樣。我看了縮在牆角抽泣的白琳,鬆了一口氣。畢竟,是因爲我連累了她。

    徐睿居高臨下地看着我,陰沉道:“徐子矜,你知不知道,我很想踩死你?”

    我吐出一口血來,冷笑道:“可惜你是個瘸子,踩不了!”

    提到瘸子,徐睿頓時發起瘋來,他抓住我的頭髮,照着地面狠狠地撞了幾下,咒罵道:“徐子矜你個賤人,老子的腿還不是你害的!你他媽的找死!”

    他死死的掐住我的脖子,目光中透着瘋狂和兇狠,這一刻,他是真的很想掐死我。

    我的意識開始渙散,我很想張嘴再去罵他,罵他自作自受,當初只是撞斷了他的腿沒有撞死他真是我生平最大的遺憾!

    但是我已經呼吸不上來,我腦中一片空白。

    媽的,結婚的第二天就要死,可惜了我還沒有婚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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