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彪丫頭修行記 >第一百八十一章 晦明心燈
    卻說此時,廣寒宮內卻並不平靜。

    衆女子都靜靜地待在自己房間,等待着南舵主的下一個指令。可是奇怪的是,自打易雍等人離開後,舵主進了密室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紅衣不放心,中途敲門去問了一次,只得到南舵主的一句話:把廣寒宮關了吧。

    紅衣驚了一驚:“娘娘,您是說真的嗎?”

    南舵主的聲音再次從密室裏傳了出來:“關了,然後你就退下吧。”

    紅衣無法,只得摘了廣寒宮的招牌。

    這一宿,紅衣都惴惴不安地守在密室門口。密室裏一點動靜都沒有,當早晨天亮起來的時候,紅衣再次敲了敲門。

    “娘娘,該用膳了。”

    密室裏依舊沒有動靜。紅衣再也忍不住了,她開始用力推起門來。

    “娘娘,開門啊娘娘!”

    最終,紅衣橫下心來,用力照着門踹了一腳。“咣噹”一聲,門開了,在滿屋子的紗簾中,南舵主趴在自己的梳妝檯上,似乎睡得正熟。她穿着一身舊時的衣裳,是她當花魁那一年的打扮,胳膊底下還壓着一套已經泛黃的綢面長衫。紅衣一眼就看出來了:那是許庶當時爲她包腳時脫下的衣服。這麼多年來,娘娘輕易不肯拿出來看看,怎麼今天會枕在上面睡覺呢?

    紅衣輕輕地走了進去,撥開了最後一層薄薄的紗簾:高燒的紅燭此時早已剩下一小節尾巴,一滴又一滴的蠟淚化在了桌子上,糊成一片。

    “娘娘?”

    紅衣輕輕推了推南舵主的身子。南舵主沒有反應,紅衣心下咯噔一聲,她立刻扶起了她,看見的卻是南舵主青白色的臉。

    只見她雙目緊閉,肌體僵硬,不知已經死去了多久,只是那張略顯蒼老的臉上,分明寫滿了倦怠與釋然,看上去就像久病初愈一般。而她的心口上,赫然插着一把鋒利的匕首。

    紅燭在此時慢慢熄滅了,屋子裏終於暗了下來。

    “娘娘啊!”

    一聲淒厲的哭叫劃破了廣寒宮的寧靜。蕭清竹正在衚衕裏準備離開,忽然之間心下一動,她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方纔悄悄離去。

    當她溜溜達達地回到鋪子裏時,春葉子早已把豐盛的早餐擺在了桌子上。劉岑一邊打着哈欠,一邊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哇,今早的早餐這麼豐盛!”劉岑詫異地望着笑眯眯的春葉子,由衷地誇讚道:“你的手藝不錯嘛!”

    “那當然,我最擅長做白案了!”

    劉岑伸手就要去拿個牡丹花樣的點心來嚐嚐,還沒等拿到手,就被蕭清竹一把拉到了一邊。

    “喂,劉岑,告訴你個事兒。”

    劉岑不滿地問道:“啥事兒啊?”

    “我今早給你在碧城盤了個極好的據點!”

    劉岑的眼睛一亮:“在哪?”

    “就在南街口,那家郭記包子鋪,我把它給盤下來了。”

    “包子鋪?”劉岑皺了皺眉頭,“怎麼會是包子鋪呢?多不體面啊!”

    “嗨,這你就不懂了吧!”蕭清竹語重心長地教導道,“據點不要多引人注目,你搞得那麼富麗堂皇,不被盯上纔怪呢!包子鋪嘛,夠隱蔽,人流量也夠大,自然消息也靈通。我是從店主手裏直接盤下來的,房契啥的都拿到手啦,肯定不會再出現上次那種情況!”

    “好......好的吧!”劉岑撓了撓腦袋,“那一時半會誰去管着呢?”

    蕭清竹衝着忙裏忙外的春葉子努了努嘴:“那就看你能不能說動她了!”

    劉岑的眼睛一亮:“哦,對哈!嘿嘿,小姐姐,你真有辦法!”

    蕭清竹得意地說:“我的眼光你就相信吧!這店面和這人肯定都行得通。不過就有一點......”

    “什麼?”

    蕭清竹爲難地說:“盤下這個鋪面把我的梯己錢用了個差不多,你看......”

    劉岑嗨了一聲:“你說這個啊!多少錢?”

    蕭清竹伸出了一根手指頭:“一百兩。”

    “好說好說!”劉岑痛快地掏出了銀票,“這個給你。”

    “那就不好意思了。”蕭清竹奸計得逞,一邊笑嘻嘻地收了銀票,一邊把房契和鑰匙交了出來。

    自己只是想裝個不花本錢的逼而已,有人買單可實在是太好了。

    劉岑倒不甚在意,他急着去嚐嚐春葉子的手藝。好不容易,易雍和許庶也走了出來,衆人這才齊齊整整地圍在一桌喫飯。哪知道,劉岑剛拿起點心時,一直在前邊忙活的小寧子就跑了進來。

    “掌櫃的,有客人來,指名道姓地找您,還有......許先生。”

    易雍和許庶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地放下了筷子。一旁的劉岑也不得不把手上的點心放下,他遺憾地唉了一聲:“我就是想喫個點心,怎麼就那麼難呢!”

    果不其然,當衆人走到前面時,只見紅衣正直直地站在店內。春葉子一見她就敵意大增,她下意識地拔出了腰間的匕首。

    “你來幹什麼?!”

    紅衣冷冷地看了春葉子一眼,沒有搭理她。她徑直走到許庶面前,將一包東西放在了他的手裏。

    “這是你的東西,我替娘娘還給你。”

    許庶將包裹打開一看,是一件長衫。他頓時心下了然,問紅衣道:“姮娥她怎麼樣了?”

    紅衣搖了搖頭,轉身欲離開。這時,許庶叫住了她。

    “姑娘,麻煩你回去告訴她,說我謝謝她。”

    紅衣停住了腳步:“她再也不會知道了。”

    許庶怔了怔。

    紅衣緩緩地說:“我在娘娘身邊多年,最知道她的心思。許庶,娘娘其實一直都想你來看看她。她其實早就想和你說說話來着。”

    許庶看着紅衣,淡淡地說道:“我不去看她,是因爲怕彼此見面尷尬。”

    紅衣苦笑了一下:“這不能賴你。其實娘娘一早就知道對不起你。只是還做着南舵主,顧着些體面,身不由己罷了。”

    許庶只覺得一陣難言,他的喉嚨有些被哽住了。

    紅衣真誠地說:“總之,不求你原諒,只希望你餘生別恨她就好。”說完,她轉身就要離開。

    “我不恨她!”許庶喊道,“我從來就沒恨過她!”

    紅衣的身子頓了一下。

    許庶嘆道:“我只願來世,她不再是司情娘娘!”

    紅衣意外地回眸笑了一下:“我替娘娘謝謝你!”說完,她一甩袖子,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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