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自己的父親，在他的記憶裏，他們父子從未有過像剛纔那般爭吵。父親非常的疼愛寵溺他，而他也足夠的乖巧懂事，父子倆要好的就差出門穿一條褲子了。就因爲這種膩糊感，還曾不止一次招來母親的嗔怪。
回想至此，李智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了些許弧度。
不過，在目前的場景下露出微笑實在是不太合時宜。還好，鐵拳和金晨都在沉默發呆，並沒有看到他的表情。
就這樣，由於經歷記憶的不同，所以李智對剛纔鄭謀生和鐵拳的爭論並沒有多少認同感，他除了覺得新奇和有趣外，就只剩下摸不着頭腦的不能理解。
因爲李智向來沒有主動和他人表達自身想法的習慣，所以也樂得和他們一起保持沉默。
可惜，這樣的沉默無法維持太久，畢竟，大家的時間都在流逝，而人也還是需要睡眠的。
金晨囁嚅了半天，終於輕聲吐出幾個字。
“義父，對不起。”
好傢伙，這下子李智的不能理解更甚了，他一點都搞不懂女孩爲什麼要突然道歉。
鐵拳被少女的輕音拽出深思狀態後，第一個行爲就是發出嘆息。
“唉~小五，你沒錯，錯的是我。呵~小夥，還真讓你說中了，我確實是一個不稱職的家長。”說着說着鐵拳笑了，是自嘲的笑。
“先不提老四的事了，我之後會有辦法的，嗯，會有的。”
鐵拳提起自己的一雙大手揉搓着臉龐，強行重整了自身的精神狀態。
“說說你吧~小夥。一塊牛肉是無關緊要的小事，但你爲什麼要和我的義子們打架？”鐵拳直直地注視着李智的眼睛，就好像他在昏暗裏也能從中看到真相一樣。
這會的李智早已恢復成面無表情的淡然狀態，按理來說應該不會被看出任何。
“沒什麼，有了分歧問題總要解決，沒什麼好辦法的情況下，打一架比較輕鬆。至於結果，我輸了，所以我會遵守他們的規則。”
鐵拳無語凝噎，最後只得嘆氣：“唉~”
“算了，沒事，這種情況我出門前也差不多有所預料，起碼最後沒見血，我還算能接受。”
哪成想鐵拳的話頭卻突然一轉：“不過，從這件事我也確實得出一個結論，就是你不適合與他們住在一起。”
聞此，李智的眼皮輕跳。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走了？”
鐵拳趕忙搖頭。
“不，不是趕你走的意思。其實之前大家第一次共同喫晚飯的時候，我就有了一個想法。只不過，當時覺得臨時起意可能太過草率，就先擱置了。但是，現在不同，我深思熟慮過了，覺得這個主意，可行！”
李智被鐵拳說的暈頭轉向，完全不得對方的要領：“你，到底要說什麼？”
“小夥~你覺得小五，怎麼樣？”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當鐵拳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在李智的視野裏，恍惚中好似多了條毛茸茸的尾巴在鐵拳身後緩緩搖曳。
儘管察覺到有一絲可疑，但李智還是給予了回答：“很瘦，很弱，但不醜。”
“你娶她如何？”鐵拳扔出了撒手鐗。
“什麼？！”李智懵比。
鐵拳完全無視了兩個年輕人的震驚。
“怎麼？小夥，沒聽懂？”
李智的眉頭皺得格外緊，他試探性地確認道：“你說的娶，是結婚的那種娶嗎？就像舊時代我父母那樣？”
鐵拳鄭重首肯。“對！”
成功確定了含義的李智反倒放鬆下來，因爲既然沒有理解錯誤，那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我拒絕。”這三個字他給出的非常順暢，一點猶豫沒有。
可憐的金晨，剛從震驚中緩和過來，就又承受了某人的嚴詞拒絕。
但她沒有感到憤怒，只有悲哀，一種又大又圓的悲哀填滿了她的心。
‘是啊~肯定會被拒絕的啊~誰讓我是個瞎子呢~全身上下除了聽力靠義父給的藥劑提升了一些外，一無是處。傳說中舊時代神聖的幸福的婚姻，怎麼可能會輪到我啊~’
大廳太暗了，所以即便一粒粒淚珠從金晨的眼角滑落，鐵拳和李智也毫無所覺。
面對李智的不同意，鐵拳卻沒感到一絲沮喪，就彷彿他早有把握，所以依舊老神在在。
“能說說爲什麼嗎？正好小五也在，你好好說說。”
李智歪了歪頭，有點納悶。
“理由不是顯而易見嗎？現在是神元紀年，我的意外死亡率很高，大概率不能保護照顧她一輩子。做不到的事我不想隨便答應。”
李智自以爲簡單平常的原因陳述完，卻換來金晨地驟然擡首，儘管她看不到，但她的小臉還是精準地死死對上了李智所在的方向。
“哈哈~哈哈哈哈~”鐵拳笑了，而且是於這深夜裏大聲地豪邁長笑。
“小夥！我沒有看錯。不管你的外殼因爲經歷了什麼而骯髒一片，但你的內裏還是像寶石一樣閃閃發光！”
鐵拳直視着李智那模糊的輪廓，一字一詞都格外認真而重視。
該死的，明明是黑夜，李智卻像被什麼光芒刺到一樣微微眯起了眼。
那既不是月光，也是不是手電筒。原來，是某位大叔的雙眸，它們有神又漆黑，是那麼的真摯，以至於讓人產生了明亮的錯覺。
“小夥~你，想成爲，一名英雄嗎？”
鐵拳的問話是如此應情應景，就像一位老邁的女巫在夜深人靜之時蠱惑孩童學習巫術一般誘人遐想。
一個恍惚，李智打了個冷顫，他這才脫離剛纔的種種幻覺。
“大叔，你跑題了。”
鐵拳明白，不是自己跑題，是對方選擇了岔開話題。
他沒有點破，而是點點頭，然後繼續爲了嫁女兒而展開遊說：“嗯，不好意思。那我們還是繼續來談小五吧。”
語序轉折變換得太快，猝不及防的金晨只能大囧。
“小夥，你剛纔說不隨便答應的意思是不是包含了，還有答應的可能性？”鐵拳準確地抓住某處漏洞，發起了進攻。
“呃~”李智毫無防備，完全不知從何反駁。
“這樣吧，只要你娶了小五，就可以帶她一起搬出去，以脫離我的監管。而且，我還答應你，可以無償使用我的渠道，用神晶來維護你的義肢或者兌換物品，包括剛纔謀生說過的那類藥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