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恆忽然調轉馬頭,策馬朝妻兒所在的方向奔去。

    看見爹爹過來了,小子安眨着眼睛止了哭。

    宋子凌:“爹。”

    “喋喋、喋喋……”小子安衝下了馬的宋恆伸出了雙手。

    宋恆立刻將兒子抱進了懷裏,親了親他白白嫩嫩的臉蛋。

    “吾兒真聰明都會叫爹爹了。”

    “喋喋、喋喋……”小子安又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叫了幾聲。

    宋恆用手背擦了擦兒子臉上的淚水。爲什麼不用手心?因爲常年舞刀弄槍,手心太多繭疤,太過粗糙,會刮痛兒子細嫩的臉蛋兒。

    宋恆說:“爹爹很快就會回來的。”

    他說完又親了親兒子的小臉兒,然後遞給了沈婉。

    在抱孩子的時候,兩人的手碰到了一起,互相感受到了彼此的體溫。

    忽然,宋恆的手敷在了沈婉抱着孩子的手背上,看着她的眼睛鄭重的說:“等我回來。”

    沈婉看着宋恆詫異的瞪大了眼睛,心不由跳快了幾分,僵硬的點了點頭。

    宋恆走了,領着他的二十萬大軍奔赴北境。

    回到家的沈婉看着在炕上爬着的兒子,心裏覺得空落落的。耳邊時不時的響起宋恆臨走前說的話“等我回來。”然後呢?等他回來了又會如何?她們之間會有什麼改變嗎?莫名的,她竟然有些期待他回來。

    大軍離開皇城的第五天,沈婉讓人將三千壇泡菜,五千瓶辣椒醬裝車,請了鏢局的人配了一個府兵,將東西送往北境。

    戰地的喫食簡單有粗糙沒有滋味兒,若有泡菜和辣椒醬佐菜,也能有滋味兒些。

    五月二十,秋菊獨自一人回了將軍府。

    “小少爺都長這麼大了!”一進屋秋菊便將在炕上爬的小少爺給抱了起來。

    “不是離你們回來的時間還早嗎?怎麼這麼快便回來了?”沈婉看着秋菊問。

    秋菊道:“夫君他聽說北境起了戰事,又得知掛帥的是將軍,說他必須要去,便直接奔赴北境了。我在家待着也無事,索性便先回來了。”

    原本她們小兩口還打算,將皇城的宅子佈置佈置以後就住哪兒的。但是現在喬木去了北境打仗,她一個人住着也沒意思,便還是決定在將軍府住着。

    夫君說要去北境的時候,公公婆婆還攔着他,不讓他去。還說他不在皇城,躲過了這次打仗是好事兒。夫君聽着這些話還發了好大的火,最終還是不顧公婆的反對隻身奔赴北境。

    “你們才成親便分開,可捨得?”沈婉問。

    秋菊無聲的搖了搖頭,自然是捨不得的,不但捨不得,她還怕,這些天,她都沒睡過一個好覺。戰場上那般兇險,她好怕他這一去……

    她知道這樣想很不吉利,可是又總忍不住去想。

    沈婉也看出了她的擔心和害怕,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安慰她一樣說:“放心,他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嗯嗯。”秋菊紅着眼點了點頭。

    秋菊回來後,上午去摘星樓看看,下午去出雲山莊做事兒,自從她回來了,陸文欽也感覺輕鬆了一些。

    眼看院試的日子就快要到了,宋子凌也越發的用功了,每日看書到深夜。

    而此時,宋恆正在戰場上,與北域鐵騎廝殺,一次又一次的將北域鐵騎擊退。

    他們是五月十三到達北境的,當時北域大軍正在對邊境城牆發起猛攻,若是他們再晚到一個時辰,城門就會被攻破了。

    殘陽似血,宋恆穿着帶血的鎧甲爬上了城樓。

    “將軍。”城樓上的守將衝他行禮。

    他點了點頭,走到城牆邊,看着天上的殘陽,小聲念着:“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城樓下將士們正在清理着戰場,宋恆看着那一具具被擡上板車的屍體,這麼好的夕陽,他們卻再也看不到了。

    此時此刻,他無比的厭惡戰爭。因爲戰爭會死很多人,他也不喜歡殺人,但是他卻不得不爲了自己的信仰和國家去戰,去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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