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宴席參加的都是女眷,太子與瑞王作爲外男,並不會身到宴席之中,可若是有誰能在此次宴席上博得頭籌,定然能讓兩位殿下注意到。

    要是被太子相中,做了太子妃

    場中不少人都精神一振,心思各異,再看向旁人,也偷偷帶上了幾分審視。

    齊承煊與瑞王待在花園旁邊一處小樓裏,在此地能看到底下花園衆人,卻又不會讓其他人看見。等宴席開始之後,那邊貴女們所做的詩則會由下人謄抄過來。宴席還未開始,長公主便留在這邊陪着兩位侄子。

    “太子也就罷了,怎麼今日連瑞王都有這番興致”長公主稀奇地道:“平日裏瑞王不是向來不愛讀書在宮中時,更是連功課也不樂意做,每每都得要太子在後頭逼你。怎麼這回我沒有邀請你,你還主動來了”

    “瞧姑姑您說的,我原先是不愛讀書,可今日與往日不同。”瑞王心說:他可不是來賞詩文的,他是來看戲的

    想到此處,他偷偷看了太子一眼。

    齊承煊擡眼與他視線對上,瑞王立刻轉回頭,一本正經地道:“這要聚集京中這麼多人可不容易,也是姑姑有辦法,聽聞姑姑連民間才女都請了過來,這場面實在難得一見,我最愛看熱鬧,若是不來瞧瞧,豈不是可惜了”

    長公主笑了笑,又看向太子:“你也是,平日裏可不愛湊這些熱鬧。你母后特地叮囑了我,讓我在這些人裏替你好好相看。若是你有中意的人選,回宮後可得記得告訴皇后。”

    齊承煊:“”

    齊承煊看了弟弟一眼。

    瑞王瞭然,熟練地從懷中掏出一本書來,說:“聽聞姑姑今日設宴是要賽詩,我特地還去搜羅了幾本詩集來獻給姑姑。我事先讀過,覺得裏面有幾首詩寫得極好。”

    長公主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你也會讀書了”

    “姑姑可別小看我,爲了赴姑姑這場宴,我也特地讀了好幾首呢。”說到這,瑞王又偷偷看了太子一眼,齊承煊的面色正直得不得了,還像長公主一樣滿臉好奇。

    瑞王一邊將詩集遞給長公主,一面在心中腹誹。

    這詩集是哪來的當然是太子給的

    瑞王也不知道太子是從哪裏找來的詩集,今日馬車在長公主府門口停下前,太子忽然派人將他叫了過去,而後將這本詩集交給他,命他轉交給長公主。這會兒他交出去了,太子卻又裝作是不知道的樣子。

    瑞王老老實實按照太子的吩咐說:“我這人向來不懂什麼詩詞歌賦,看的順眼就是好了,也分不出好壞。可姑姑是懂得,不如姑姑替我看看,到底好不好,若是好,回頭我也要到母后面前誇一誇。”

    長公主頓時來了興致,立刻翻開看了起來。

    這本詩集她卻是沒有看過,裏面的確有幾首寫得極好,長公主仔細看完,見獵心喜,正要與他們二人分享,回頭一看作者,頓時一愣。

    “顧明蓁”

    齊承煊狀似不經意地問道:“是京中哪位出名的先生”

    “倒也不是。”長公主遲疑道:“是長寧侯府先前那位姑娘。”

    “先前那位”齊承煊思忖片刻,問:“姑姑今日是否也請了她來”

    長公主看向身邊丫鬟,丫鬟道:“請帖送到了葉姑娘手中,這會兒葉姑娘已經到了。”

    再看這裏面的詩,長公主頓時覺得有些不一樣了,“早就聽聞顧家的姑娘才學出衆,果真是名不虛傳,我看也不比現在這位差。”

    長公主近日對顧思凝頗有讚譽,無論見着了誰,都得拿出來比一比。

    齊承煊微微一笑,說:“今日正巧,姑姑也能讓她們二人比試一番,到底是誰比較厲害,高低立見。”

    “長寧侯府先後兩位姑娘,竟都才學過人,我也未聽過長寧侯夫人多出色,倒是會教養姑娘。”長公主說着,又連忙吩咐丫鬟:“不知府中是否還有葉姑娘別的詩集,你去找找。”

    丫鬟得了令,連忙出去了。

    長公主翻着手中詩集,越看越是喜歡,一時竟捨不得放下。她邊上只有兩個侄子,瑞王一聽就頭暈,只有一個太子配合她。

    長公主抓着字詞細細都評閱完了,忍不住說:“這樣年紀,作詩就該是如此。我上回看到的那本詩集,寫的詩好是好,可於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來說,到底是太沉重了一些。這首倒好,天真爛漫,合該是這個年紀該作出來的。”

    齊承煊笑而不語。

    他最是清楚不過,葉明蓁寫詩,前後差別大得很。未出嫁時,還不經世事,平日裏的消遣也只在閨閣之中,詩詞生機勃勃,積極向上。後來出嫁以後,隨楚家經歷了不少事,作品也跟着一起沉重起來。再後來,葉明蓁就不寫詩了。

    雖說是後來的詩更出名一些,可出嫁之後寫得少,其中多數都被顧思凝放進了自己的詩集裏,剩下少數,也不適合在今日這個場合發表。

    齊承煊問:“姑姑今日打算定什麼題目”

    長公主早早就已經定好了題目,與他說完,摸着詩集還有些戀戀不捨:“賽詩還未開始,就讓我見到了這樣好的詩,若是之後沒有人能寫得比這更好,反倒有些遺憾。”

    “既然如此,姑姑爲何不換個題目”

    “換題目”

    “題目不同,反倒不好比較。姑姑想要見到比這首更好的詩,不如定下此詩相同的題目,讓所有人都來作。顧家的兩位千金都在此處,姑姑早就想看兩位比試,也或許這位”齊承煊點了點詩集:“這位葉姑娘,寫得能比從前更好。”

    長公主眼前一亮:“你說的有理。”

    “侄兒唐突,這題目早就定下,換起來或許不方便”

    “題目本就是即興而來,旁人誰也不知,換一個也無傷大雅。”長公主高興說:“這詩本就是寫春日,這會兒園中百花盛開,反倒還應了景。”

    齊承煊頷首,附和着說了幾句期待的話。

    很快便到了宴席開始的時候。

    長公主起身準備離開,正巧丫鬟過來說了幾句,她面上頓生喜色:“她當真來了”

    瑞王好奇:“是誰來了”

    “是定國公夫人。”長公主忙不迭起身來:“這可真是位稀客,我得親自去接纔好。”

    所有賓客都到齊之後,很快便到了宴席開始的時候。

    長公主過來時,身邊還跟着一位美婦,打扮素雅,瞧着面生,可長公主十分重視,非但挽着此人的手,還拉着此人一同坐在首座。

    葉明蓁與衆人一道行了禮,隔得遠遠的,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娘。”虞曼音小聲打聽:“長公主殿下身邊的人是誰”

    葉明蓁同樣豎耳去聽。她從前赴的宴不少,可從未見過這位夫人。

    虞夫人姿態端莊,小聲應道:“那是定國公夫人。”

    兩人這下明白了。

    她們雖未見過國公夫人真容,可卻聽說過不少關於定國公府的事情。定國公乃天子跟前重臣,位高權重,備受重用。關於定國公的傳聞不少,國公夫人的名聲卻不顯。

    聽聞國公夫人身體不好,纏綿病榻,即便是重大宴席也鮮少出門見客,場中衆人也只有寥寥幾個見過。虞夫人也是早年見過一面,這會兒才認了出來。

    虞夫人心中驚奇:“定國公夫人向來不喜歡熱鬧,也就長公主有這面子,才能將人請來。”

    另一邊,顧思凝也小聲向顧夫人打聽。

    顧夫人面色古怪,但也還是向她說明了此人身份。

    “定國公”顧思凝恍然大悟。

    她上輩子也聽說過國公府的事情。長寧侯府在京中已是顯赫,卻仍然不及定國公府。可定國公地位雖高,府中卻空蕩蕩的,膝下並無子女。聽聞是國公夫人生產後沒多久,孩子就被奸人擄走,下落不明,夫人大受打擊,自此一蹶不振。至少直到顧思凝重生之前,都未聽說過人找回來的消息。

    都這麼多年過去,說不定屍骨都化成灰了。

    定國公夫人與長公主一道坐在首位,她神色懨懨,面上難掩病容,也是聽長公主說着話,這才提起精神一些。

    長公主拉着她道:“我邀請你這麼多回,你難得肯應我出門,正巧今日熱鬧,也讓你來瞧瞧。”

    皇帝登基時,定國公作爲皇帝的左臂右膀,爲皇帝出生入死,也招惹了不少敵人。國公府出事時,定國公被皇帝叫去,才叫人鑽了空子。出事之後,皇帝心中頗爲內疚,長公主感同身受,今日見她肯來,心中不知道有多高興。

    定國公夫人目光掃過場中衆人,多是青春年少的姑娘。她收回視線,不知想到了什麼,出神片刻,才朝長公主輕輕頷首:“今日我是沾了殿下的光。”

    長公主不由得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連忙給婢女使了一個眼色,開始今日的詩會。

    大丫鬟上前一步,等衆人都看過來之後,才公佈了此次賽詩的主題。

    春。

    顧思凝本是胸有成竹,聽完題目之後卻是一僵,慌慌張張地朝着顧夫人看去。顧夫人也是滿臉驚訝。

    怎麼是寫春日

    不是說寫白雪嗎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