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仙門種田手冊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是希望,而非瘋狂
    “我還是不能理解,那樣一股強大的力量,爲什麼他能夠說不要就不要了。”

    廢城之外,灰髯老者仍舊覺得匪夷所思:“諸界之中,怎麼會有這種人?”

    他仍然對銜尾蛇令牌的破碎感到惋惜,如果說如今的而青都界是一團亂麻,那麼掌握那枚令牌,就等於握住一把鋒銳的剪刀,足以將任何亂象撥亂反正。

    在太華韶薇的對峙之中,也似乎能充當一枚決勝的籌碼。

    灰髯老者自忖,假如持有令牌的是自己,那即使到死,他都絕不會甘心放手。

    “真是太可惜了。”

    不管回想多少次,令牌損毀的結果都讓他覺得難以置信。

    有位棄醫從文的思想家說過,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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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時候以己度人,恰恰能夠彰顯人與人之間的不同。

    鹿鳴沒接話,他牽着小瑩,回頭望向已經隱沒在殘垣斷瓦中的朝白居舍,思索那句提醒的含義。

    一時入了神。

    直到耳邊傳來熟悉的催促聲,才猛然驚醒。

    “少主?少主!我們接下來該去哪兒?”

    原來是五叔,鹿鳴略一思索,很快有了決定:“我們去找銜尾蛇解散前的七位元嬰,傳信給此界的韶薇門人,讓他們儘快與宗門取得聯絡,將信息傳遞回去。”

    鹿鳴是這次任務的主要負責人,大小事務全由他安排,灰髯老者只負責保護他的安全,在具體事宜上,也要遵從他的意思。

    但在此之前,還有一些事情要做。

    他蹲下身來,使視線與抱着自己左手的小女孩平齊,露出溫和的笑容:“小瑩,哥哥現在有事要做,所以要拜託你在一個叫做蘭芷宗的地方住上一段時間,那裏的人都很友好,會代替哥哥照顧小瑩的。”

    事情已經演變到難以收場,任務無法在短期內完成,爲了爭取更多的臂助,動身越早越好。

    但小瑩不能和他們一起,相對於修者,毫無修爲的她太過脆弱。

    哪怕只是簡單的趕路,也會對她造成難以挽回的傷害,單單御劍加速時的衝擊,就不是她能夠承受的。

    即使五叔願意護持,帶上小瑩也會大大拖慢進程。

    所以鹿鳴要先把她送到蘭芷宗,託人照顧。

    “那哥哥一定要來接我哦。”

    小瑩有些不捨,她終於放開鹿鳴的左手,撲進他懷裏:“小瑩會聽話,會想哥哥的,所以哥哥一定要來啊。”

    “嗯,一定會的。”

    鹿鳴胸中莫名升起一股暖意,像是有陽光照進心中,融化了越來越冷硬的內心。

    從小到大,他的主要目標就是修行,完成任務,讓自己更加強大,以成爲韶薇未來的支柱。

    但此刻,另外一種不同與此的小小責任感,從充滿依賴的擁抱中誕生。

    灰髯老者看出他很喜歡這個孩子,開口問道:“少主爲何不把她送回韶薇?寄人籬下始終不太方便。”

    鹿鳴抱起小瑩,將真元注入她脖頸間抵禦烈風的項鍊:“韶薇如今不比當年,門內弟子執事渾身都是煞氣,環境太過冷硬,不適合小瑩。蘭芷宗雖進取不足,門中也算和睦,照顧人他們也擅長。”

    灰髯老者聽出其中的不滿,微微地皺了皺眉,但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

    “五叔,走了。”

    朦朧的光圈罩住小瑩的身體,項鍊已經被激活。

    隨後一團劍光裹住鹿鳴的身影,以比往時慢了許多的速度,直入青冥。

    ......

    ......

    “你這麼厲害,爲什麼不去報仇?”

    捧着已經再無作用的玄鳥令牌,曹長明不解地問着面前的老人。

    砰!

    一根筷子砸到他頭上,疼得他蹲下身來,雙手抱頭。

    他受過不少傷,本應習慣傷痛,但朝白的每次提醒,傷害不大,卻是極疼。

    直到現在,他都沒能適應這突如其來的痛感。

    “要叫師傅。”

    正在整理行裝的朝白頭也不回,淡淡地說道。

    曹長明不記得自己已經捱了多少支筷子,每次都是這個原因。

    但他仍然執拗地不肯改口。

    他有過師傅,有過宗門,所以哪怕天天被筷子砸,也不願意叫面前的老人一聲師傅。

    “爲什麼不去報仇?”

    曹長明再一次問了一遍。

    他跑上前,擋在正要拾取鞋子的老人面前:“根本就沒什麼可收拾的,你說啊!”

    確實沒什麼可收拾的,無非是兩雙碗筷、幾件衣服,幾柄訓練飛劍和一些不值一提的東西而已。

    幾乎和普通人家沒有什麼不同。

    任誰來到這裏,都不會相信這是一位大修士的居所。

    朝白終於停了下來。

    “你知不知道爲什麼銜尾蛇裏那麼多人,天資比你好,修爲比你高,心性比你堅韌的也有一些,但我偏偏挑中你。”

    曹長明不答話,只是盯着他的眼睛,似乎不得到問題的解釋,就不會罷休。

    “除了資質好,和羽十封有仇之外,還因爲你並沒有完全被仇恨矇蔽雙眼。”

    朝白撿了個板凳,慢慢坐下:“我見過不少好苗子,但到銜尾蛇來的,大多揹着痛苦的回憶和仇恨。他們的心神被仇恨支配,看身邊的世界都帶着恨意。”

    “羽十封是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我如果教了他們,他們就會是下一個羽十封。”

    “但你不同,你看青山依舊鮮豔,嗅花依舊芬芳。報仇是你的目標,但你不會爲這個困難的目標捨棄人性。”

    朝白直視曹長明的雙眼:“在報仇以後,你有機會成爲更好的人。”

    “那你爲什麼不自己去報仇呢?”

    曹長明仍然在問,但語氣已經不再咄咄逼人,而是帶上了一些理解和猶豫。

    朝白掀開自己的衣服,露出胸腹之間可怖的巨大傷痕。

    傷痕從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腹,橫亙在老人枯瘦的身軀上。

    不難想象,當年所受的創傷是怎樣嚴重,傷口稍稍再深一些,就能把人體分成兩半。

    即使是現在,傷痕上仍然有詭異的裂口不時綻開,撕扯開剛癒合的粉紅色傷疤,流出暗紅色的血液來。

    這些血液沒流出來,就會消失,從外面絲毫看不出內裏的傷勢。

    “你要記住一個道理,一山還有一山高。”

    朝白放下衣衫,重新遮擋住傷口:“百年前,我被他追的狼狽,惶惶如喪家之犬。百年後他又有精進,我卻連他留下的傷口都不能癒合。”

    “爲什麼不報仇?很簡單,因爲打不過。”

    “那你真的是同...有過節嗎?”

    曹長明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把天門二字說出來。

    朝白卻沒有他這份忐忑,直言道:“恰恰相反,我曾是天門弟子,後來叛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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