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氳的赤色流明中，幾隻渾身金色的小毛團子在通紅而灼熱的樹枝上蹦躂。</p>
同熔岩一般顏色的枝杈間，不時會有耀眼的火星迸濺，藉着彈出的力道在空中稍稍停留片刻，而後拉出一條長長的尾弧，從上而下地墜向地面。</p>
但少有火星子能夠成功落在通紅的沙礫上。</p>
每當一顆火星迸射而出，一隻金色的小毛團子就會踮起兩隻細小的紅腳爪，鳥喙伸出，將尚在空中的火星啄住。</p>
幾乎看不見的脖子一縮，灼熱滾燙的火星便被吞入腹中。</p>
驀地，小毛團子們停止了捕食火星，因爲有咯吱咯吱的聲響從樹林的外圍傳過來。</p>
那是沙子被重物踩踏時，相互擠壓摩擦纔會發出的聲音。</p>
“啾？”</p>
一隻小毛團子歪着腦袋，迷茫地注視慢慢靠近的兩道人形輪廓。</p>
後來它終於想起了那口鐵鍋和第一眼見到的生靈。</p>
“喳喳！”</p>
它的兄弟顯然反應更快，一腳把擋在前面的它踹下了樹枝，而後撲棱撲棱地扇動兩扇覆蓋金色絨毛的小翅膀，落在陸淵的肩膀上。</p>
“喳！”</p>
“別動，有點癢癢。”</p>
一隻小毛團子在脖頸間親暱地蹭蹭蹭，陸淵覺得很癢。</p>
確認冰桂確實有用之後，他和辰皎來到沙海中央，想看看當初種下的辰日火樹幼株們以及小扶桑樹種的現狀。</p>
現在看來挺好的。</p>
當初分出的幼株，都已經成活，並且生長到非常茁壯的地步，其中最細的一棵辰日火樹，也有碗口粗細。</p>
每一棵辰日火樹上，都有赤色流明騰起，飄散在風沙之中，最後聚合在小扶桑樹種附近。</p>
這些流明，和着塵土、風、和細小的沙礫，形成了一道填滿沙海中間的紅色大幕，如同身在霧靄之中，視線延伸不出多長，稍微離得遠一點，眼中就只剩模糊的輪廓。</p>
“啾啾啾！”</p>
一頭栽進沙子裏的那隻金烏，無能狂怒地叫了幾聲，咳出一團金色的火焰，燒盡身上沾染的泥沙，然後飛起來，落在陸淵的另一邊肩膀。</p>
餘下的金烏們，也有樣學樣，紛紛從枝杈上躍下。</p>
不久之後，陸淵和辰皎的肩膀上，就各有了四隻金烏，還有兩隻沒地方去，乾脆蹲上了陸淵的頭頂。</p>
“我現在挺害怕的其實。”</p>
目睹剛纔小二吐出金色火焰的陸淵縮了縮頭，生怕身上的六隻金烏再咳幾下。</p>
金烏和火焰都是沒見過的，品階同樣不好確定，誰也不能確定護身法器能不能扛住。</p>
“最不該害怕的就是你了，”辰皎兩指一捏，揪住一隻兩腳亂動的小毛團兒，抓在手心，“整個世界都是你的，它們不僅不能傷害你，還會是你的得力臂助。”</p>
辰皎抓住的金烏是小一，就是剛剛把小二一腳踹下沙地的那隻。</p>
別看金烏絨毛都沒褪下，可皮實的很，再用上幾分力，也不用擔心傷到它們。</p>
辰皎伸手將即將消失的金色火焰截留，保存在指尖上，像是拈住了它。</p>
“來試試。”</p>
她朝陸淵招手，示意把手指伸過來。</p>
“不要了吧...”陸淵本能地有些抗拒，剛剛砂礫在火焰中化成飛灰的樣子還歷歷在目，這會就要上手了。</p>
怎麼可能不慫？</p>
本着對大姥的信任，他還是慢騰騰地伸出手，貼到那團金色火焰的邊緣。</p>
沒有想象之中灼人的熱度，反而很是溫暖。</p>
那不妨再往裏進一進。</p>
陸淵緩慢地將中指前伸，直到戳進火芯裏。</p>
像是被溫吞的軟熱包裹着，很舒服。</p>
“不錯不錯。”陸淵滿意地點點頭，“這叫啥火？”</p>
“不知道。”</p>
出乎意料的是，大姥並沒有給出答案：“誰都沒見過，諸界之中沒有出現過金烏和這種火焰，隨便起個名字就行。”</p>
言下之意就是愛叫啥叫啥。</p>
“那就...叫做大日真火吧”</p>
陸淵難得地起了個很拽的名兒。</p>
辰皎屈指一彈，那撮金色火焰便消失不見，她把小一放回陸淵肩膀：“有些誇張了，現在的火焰威力不算大，配不上大日真火的名字。</p>
但仍有成長的空間，以後說不定可以。”</p>
小扶桑樹種仍高懸在辰日火樹的母株之上，吸納瞭如此之多的源自辰日火樹成株的赤色流明，這顆種子仍然沒有生出胚芽。</p>
但已經不是所有的赤色流明都會被它吸收了，許多霧靄般的流明在它身邊聚集成一顆深紅色的光點，吸納掉樹種不需要的部分。</p>
“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應當是夠了。”</p>
身爲靈植夫的陸淵看出了問題：“它早該發芽，可惜小世界的靈氣濃度跟不上。”</p>
恐怕只能等到陸淵破入歸真，才能解決這個問題。</p>
所幸築基和歸真之間，並不存在大的瓶頸，這兩個境界更多地偏向真元的拓展與積累。</p>
三項資質之中，靈根讓陸淵吸納靈氣的速度極快，利用率極高，這讓他的修行速度遠超常人。</p>
如果沒有意外，按照當前的修煉強度持續三個月左右，他就能百脈貫通，直逼歸真。</p>
在陸淵抱着青玉葫蘆出現之前，諸界之中從來沒有出現過修行進度如此之快的修者。</p>
“我們走吧。”</p>
陸淵把停在辰皎肩上的小金烏一隻一隻拽下來，放在辰日火樹的樹枝上，隨後才把粘在自己身上的幾隻小毛團兒放回去。</p>
眼下最重要的是破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