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仙門種田手冊 >第二百二十九章 隔牆不見
    提議很不錯,但不巧的是,陸淵沒有這樣的念頭。

    “多謝柳師姐提醒,只是……”

    後面的話,陸淵不知道怎麼說出口,但表露的意向卻展露得清清楚楚。

    他並不想爭這個首席的名頭。

    陸淵很清楚,自己不是能挑起太華大梁的材料,自己鼓弄點東西還可以,可要是真要是成了太華的第五名首席,那就有些懸了。

    首席二字十分沉重,看似輕飄飄的兩個字,卻意味着難以想象的權力、無限光明的未來以及沉如泰山的重擔。

    每一名首席都是五閣未來的當家人,是未來太華的太上長老,實際上的掌權者。

    如果說太華是一艘巨輪,那麼他們就是未來能夠決定這艘巨輪航向的人。

    但同時,他們也被條條框框束縛在掌舵人的位置上。

    這份責任,對不喜拘束、生性懶散又喜歡偷懶的陸淵來說是難以承受之重。

    能壓到他喘不過氣來。

    陸淵甚至懷疑,自己能否配得上首席這個位置。

    陸某人向來對自身的修煉天賦很有自信,畢竟都加滿了不是,但要成爲首席,修行天賦並不是唯一的條件。

    甭看首席裏有瓊墉和四爺這倆看似不着調的貨,但即使是這倆人,也能使麾下戰軍信服,使宗內繁雜事務運轉不出差錯,使自身做的幾乎每一件事都十分妥帖。

    權力越大,責任越重,需要的能力就越強。

    要挑太華的擔子,不是修爲高力氣大就可以。

    更何況,陸淵想要組建自己的小團體,本意也是爲了避開宗內的條框與掣肘。

    這兒的條框掣肘可不是貶義詞,大概就是些戰軍調防之類聽從宗內戰略指揮的活兒,只是陸淵閒散慣了,是不願意天天上班聽差喫飯的,所以若是成了首席,這些自然會讓他放不開手腳。

    “既然師弟無意,我也不便多勸。”

    柳餘恨瞧出了陸淵心思,止住了話頭。

    她覺得有些可惜,因爲從她的角度看,陸淵是當下新首席的最佳人選。

    奈何陸某人不願意。

    接着就是散場,喝完茶喫完點心,就該各回各的居室,各去各的地盤。

    明天,宗內的飛舟就會來接陸淵回宗,那時就要和兩位師姐,再度分道揚鑣。

    “兩位師姐保重。”

    “陸師弟保重。”

    陸淵拱手道別,瓊墉和柳餘恨也送上祝願。

    太華很大,屬地很多,門下弟子各司其事。

    這沒什麼不好。

    只是下次再見,就得看緣分了。

    很多情況下,在能夠獨立執行外出任務之後,以前相熟的同門,運氣好可以三月半年再見,運氣不好,說不定三年五載也未必能相聚。

    就像四爺,陸淵已經快一年沒見着他人了。

    離開茅屋之後,陸淵將三塊帛布裝進百寶囊,朝山腰走去。

    那並非是本來的地圖,而是拓印的摹本。

    在三張地圖的重要性往上擡了一個臺階之後,陸淵就把紋理和表面圖案都備了一份,慢慢研究。

    不過不是現在,這會兒他要去山腰,找另外兩個熟人。

    ……

    ……

    “瞿向,開門啊!最近是不是攤上什麼事兒了,說出來咱一塊扛啊。”

    伴隨着時斷時續的敲門聲,唐荼的聲音傳了進來。

    只是他的聲音不再如同往日一般粗豪,反而帶着點小心,似乎是怕惱到居室中的人。

    但居室裏並無聲息。

    沒有迴應。

    屋裏一點光亮也沒有,黑漆漆一片,入眼盡是黑暗,看不見半點光影。

    居室裏本該至少有些來自瑩草燈的幽幽微光,可現在這些微光被有意蓋在衣物下,透不出半點光線來。

    瞿向靠着牆,低着頭,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怎樣的表情。

    坐在角落裏,手邊有罐已然空空如也的酒甕。

    他向來不喝酒,至少此前不喝。

    因爲他覺得,酒會攪亂人的性情,迷芒人的心志,有百害無一利。

    但今天,他終於發覺,原來酒真的是好東西。

    喝得多了,就能借着酒意把壓抑在心底的鬱氣發泄出來;再多喝一些,就能醉的不省人事,忘記自己做過些什麼。

    忘掉那些讓人覺得糾結痛苦的真相,忘記那些殘酷冷厲的現實。

    他的確是瞿向,是曾經太華外門的小販,是唐荼的朋友,司昭軍的一份子。

    但他還有一個不爲人知的名字:玄十三號。

    對這名字的由來,他甚至有些記不清了,童年的印象非常模糊,記得清楚的,唯有這個名字和自己的歸屬,以及來這裏做些什麼。

    當初如何通過入門檢測,如何通過背景檢查,這些他不清楚,只知道自己在十二歲那年進了太華,成了這個這個宗門的一份子。

    “太華瞿向。”

    等到外面的敲門聲消失,腳步聲漸漸遠去,瞿向纔敢微不可查地輕語。

    然而這個稱呼並不準確,他真正的名號,應該是天門玄十三號。

    天門幾乎什麼都沒有給他,包括名字。

    在入太華前他甚至不清楚,那是個什麼地方,除了一些必要的僞裝訓練,一條簡單至極卻不得不遵從的命令和一個名爲羽十封的直屬上司以外,他沒對天門有更加深入的瞭解,也沒得到另外的東西。

    少時的瞿向並未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同,但瞿向不知道的是,自己是羽十封親自挑出來的,除了他以外,再沒有這樣的例子。

    然後瞿向就在太華紮了根兒,安定下來,一直到現在。

    他沒有接到過任何指令,所以可以心安理得地當做沒事人一樣生活,並且心存僥倖,覺得可以一直這麼下去。

    但一個月前,陳當和一個黑袍人來找到他。

    瞿向不想那麼做,但他更害怕自己暴露以後,唐荼、陸淵和其他人會用怎樣的眼神看他。

    瞿向已經在太華待了八年,從懵懂無知到成人自立的這段時間,都是唐荼和太華的師兄弟在陪他。

    瞿向有着常人難以企及的一面,冷靜,睿智,沉着,應變能力強等等等等的優秀素質,但他仍然不敢去想暴露在陽光下的那一天。

    縮在角落的瞿向捏緊拳頭,手臂顫抖,指掌咯吱作響。

    他在外可以八面玲瓏,可以圓滑老練,可以自信穩妥,但是他也有害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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