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仙門種田手冊 >第三十一章 從此命理交纏,性命相依
    真元澎湃,流轉於河車與經脈中,周天圓融。

    這就是築基。

    陸淵仍呆在黑暗裏,保持捏住青玉葫蘆的動作,慢慢感受身體裏越加洶涌的暖流。

    “做個交易怎麼樣”

    冷不防,一道幽幽的女聲從背後傳來,打破了屋內的寂靜。

    女聲並不難聽,相反更有種令人沉醉的力量,讓人喜歡,不自禁的想要再聽上一會兒,落在居舍裏,就似靜海生潮,蕩起道道綺麗漣漪。

    可陸淵只覺得寒毛倒立,冷汗頻出。

    似乎有看不見的鋒銳劍刃,帶着寒意抵在後腰。

    禁制是關着的,居舍的門也緊閉,進來的時候,房內明明空無一人,這是哪裏來的女聲

    他全身的肌肉皮膚都在非常短的時間裏繃緊,整個人都顯得僵硬。

    “別緊張,我並無惡意,只是循着天然的求生直覺纔會來到這裏。就像你剛剛聽到那樣,想做個交易。”

    陸淵喉嚨聳動,卻不敢依照言語放鬆半點,身體緩慢而艱澀地扭動,生怕突然有劍鋒從前胸露出來,電影裏的反派都擅長心口不一,嘴上講着保你平安,卻在背後毫不猶豫的下黑手。

    所以他轉身的動作很慢,似乎突然間那介於肥胖與皮包骨頭之間的二兩肉,突然間沉重了千萬倍,需要用出全部的氣力,才能挪動。

    同時竭盡所能的感知身後,一旦有風吹草動,便會瞬息間遠遁。

    從心不是什麼可恥的事兒,尤其是在面對無法力敵,難以揣測的未知時。

    探知是修真者最重要的能力之一,如果在毫無所覺的情況下被人近身,最大的可能就是對方比你要厲害的多的多。

    所以這並不是毫無道理的慫,而是慫的識明智審,慫的有理有據。

    轉身的每一秒,都像經歷一個紀元。

    陸淵的心是懸着的,在內心經過不知多久以後,終於把身子完全轉向聲音傳來的地方,然後對上了一雙清澈認真的好看眼眸。

    眼神清亮,不帶任何負面情緒的雜質,在黑暗中也能熠熠閃光。

    一時間,陸淵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他的身體仍然保持警戒,可心神卻在對上這樣清澈的眼神時,便已經覺得安心。

    於是他向桌上的花盆裏遞了塊靈石,花盆裏是一棵莖稈纖細彎曲,類似狗尾巴草的植物,只是要大一些,頂端的絨球也是白而圓潤的。

    這是株夜明草,在有充裕靈氣的地方,頂端柔軟的絨球便會亮起,如現在一樣放出朦朧的光。

    藉着不甚明朗的光,他看清了椅子上那雙眸子的主人。

    女子生的極美,但她身上不是女子飄柔豔麗的裝束,而是殘破的黑色戰甲,其上各類創痕密佈,肩頭連接的護肩更已經徹底斷開,內裏衣衫也被撕裂,露出底下瓊脂凝露般的肌膚。

    甲上受創嚴重,甚至有許多洞穿處,甲下的衣衫也是同樣的缺損,染了許多紅如殘陽的血。

    但本應傷痕累累的女子本體,卻沒有半道傷口。

    那女子開口道:“做嗎”

    陸淵:“啊真的嗎”

    女子面上沒有出現別的表情:“交易。”

    “哦哦,”陸淵清醒過來,恨不得給自己薄弱的意志一個狠狠的大嘴巴:“什麼交易”

    “我在被人追殺,傷勢很重,需要一個難被追蹤的地方療養,如果你能提供,我可以教你很多東西,包括怎樣讓你的小世界補全缺失,更好的成長。”

    陸淵手一抖,青玉葫蘆以往從未被人看破,如今終於露底了嗎:“你怎麼知道”

    女子好看的細長眉毛微微皺起,似乎在忍受痛楚,但語調仍然平和,

    “猜的,現在確定了。不用擔心,沒人看得穿你的寶貝,我只是看見了剛纔飛舞的光點,那是界河沙,只有世界初生時纔會出現。

    我需要在你的世界裏養傷。”

    陸淵瞭然,卻沒有一口答應下來,眼前的女子來歷不明,立場未知,自然是不能輕易決斷的,

    “抱歉,但我沒法相信你。”

    “我也一樣。但我有張契約,上面有唯一至高神真諱字,無法扭曲更改,契約達成後便是化神也無法譭棄。這可以成爲我們信任的基礎。”

    穿着黑色殘甲的女子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卷昏黃的紙,拋給了燈下的陸淵。

    拋擲的動作爲她帶來更深的痛楚,細眉皺得更深。

    神真乃是世間最無偏袒的立場,神真諱字除了用於符籙以外,同樣可以作爲特殊契約的公證,違背契約便會受到契約所書處罰。

    懲罰的力度同作爲公正的天地神真等階有關,等階越高,違約代價便越是難以避免。

    而唯一至高神真的全稱是昊天金闕無上至尊自然妙有彌羅至真玉皇上帝,在神真譜系上居於頂點,其諱字不容更改,不容扭曲,不容遮掩。

    確如所說,是化神也無法譭棄的偉力。

    “立約雙方,共享壽命,性命交修,生死聯繫一體,一損俱損,一榮俱榮...若違此約,神魂俱滅,徒留真靈。”

    書寫契約的黃紙並非凡物,足以勾連冥冥中的神真。

    黃紙中央神真諱字昭然,陸淵確定以後,念出書寫在捲上的大段文字,而後詫異的把視線轉向女子那邊。

    確實能夠成爲雙方信任的基礎,因爲這是生死與共的契約

    極少有雙方會在銘刻神真諱字的空白契約中,擬定這樣的內容,哪怕道侶也絕難會書寫這樣的契約文字。

    “人族元嬰壽不過千年,我是龍屬,天生便能活兩千年,契約達成後,我們元壽便會均分,且生死相連;

    也無須顧慮追殺者,我養好傷便能解決。另外,在此之前,我已經將行蹤痕跡消除,不必擔心有人會追到你。”

    女子的聲音再次傳來,清楚的陳列利弊,即便傷勢已經如此沉重,仍然能夠清晰陳說利害。

    陸淵有些訝異她的身份,而後沉思片刻,便割破手指,在黃紙下方留下了一滴血液。

    不管她立場如何,簽了這張契約,陸淵便有能力對她將來的行爲作出制約和影響,反之也一樣。

    而且,他確實很需要了解許多被引爲祕密,被祕而不宣的知識。

    非常需要。

    然後將明確規定了契約內容的黃紙遞了回去,看她同樣割破手指,在上面滴了滴同樣呈現紅色的血液。

    然後這張承載至高神真諱字,代表兩個體從此密不可分的黃紙憑空生出灰色的火焰,只眨眼的功夫便燃燒殆盡,不留半點塵埃。

    契約此刻生效。

    陸淵剛剛割破的手指,在他驚訝的目光中恢復如初,再看女子那邊,也是如此。

    “我是陸淵。”

    “辰皎。”

    陸淵對辰皎敞開了青玉葫蘆二層小世界的入口,看着她步入那片光禿禿的荒蕪大地,心底卻不知爲何回想起黃紙焚燒消散前剛好瞥見的,夾在大段文字中的兩句話。

    死生挈闊,與爾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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