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了一番,容瑾淡然了,輕輕開口,“我不會讓你死。”
雲芙暖故作悠閒的抱臂,輕聲一笑:“世子現在可以放我離開了吧”
“不可以。”
未待雲芙暖回話,他又道,“你一人去邊疆,我不放心”
雲芙暖低眉擡眸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世子若是有事不妨直說,何必一直拖我不放”
容瑾突然靠近,寬厚的手掌撫上雲芙暖的長髮:“跟我回京,我可讓你復仇。”
聞言,雲芙暖幾乎是反射的回道:“好”
她話落下,迎來了一聲極輕的笑:“很好。”
沉默了一瞬,他忽然又道:“你應知道,我要的是什麼”
雲芙暖的手緊了又松,垂眸點頭:“我會配合世子的要求。”
良久,容瑾清淡的聲音傳入雲芙暖的耳中:“可。”
低頭的雲芙暖並沒有看見那人眸中的神情,他想要的,是雲芙暖,從始至終,都是她。
而云芙暖心神這下是真的完完全全放鬆下來,她信的,是這個人,他的承諾,足夠了。
眼一黑,鼻尖掠過一絲草藥味,令人心安,雲芙暖便昏睡過去。
容瑾上前將雲芙暖攬入懷中,他挑起嘴角,輕聲呢喃:“還好我來的及時不然誰能救你”
容瑾不自覺的伸手揉了揉雲芙暖的頭,輕聲道:“放心,一切都會好起來。”
雲芙暖側頭低低喘息了一會兒,輕輕開口,柔弱的嗓音似是對這話題有無限的倦意:“世子不必安慰我,雲府如何,我再清楚不過。”她逃出牢房時,被殺手傷了肺腑,不然,何至如此狼狽。
外面有個下人進來,打量了雲芙暖一眼,見她臉色蒼白,心中提了口氣:“主子,需要請神醫來嗎”
“不必。”容瑾皺起眉,忽然擡手搭住雲芙暖的脈搏,眉頭緊緊蹩着,起身時他眸色複雜的望了一眼雲芙暖,“怎會傷的這麼重”
“三波殺手,有心無力。”短短八字,透出了她當時的處境,直接明瞭的令人覺得心酸。
長袖下的手,忽的攥緊,他猛的甩袖離開,臨門時腳步一頓,容瑾側目道:“我去去就回。”
這句話令雲芙暖晃了眼睛,晃了心,透着他的背影,她想起了另一個人,有着虎牙,將玉佩贈她,許下等我回來四字。
便再無消息。
像是夢魔,冷汗涔涔從毛孔裏浸出來,雲芙暖緊咬下脣,執拗的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她想,就這樣吧,被所有人拋棄的,無人再記起她,她的臉色蒼白的可怕,意識消去的那一刻,:“容瑾你騙我。”
院子外的容瑾身形一僵,他內力深厚,自是聽見了她喚的名,他無聲的張了張嘴,長嘆一口氣。
卻也只是貼着,沒有半分的深進,可就算只是這樣簡單的吻,容瑾的眼尾都染上了緋色,高冷的人一旦柔情起來,直直令人移不開眼。
此情此景,卻無一人看見。
墨色的衣衫翻卷,那人轉身離開,狹長的眸子緩緩眯起。
嘴邊綻出一抹輕笑,皇家。
呵呵。
面色如玉的人,薄脣勾出一抹嗜血的笑。
雲芙暖再次醒來時,天已經暗了下來,半撐着身子準備起來,卻因手無力猛的摔在榻上,雲芙暖胸口一痛,不由得悶哼一聲,下一秒,門便被推開,她擡眼望去。
除了容瑾,還能是誰
墨色的衣袍映入眼簾,雲芙暖趴在榻上,目光灼灼的看着容瑾,慢慢地說:“何時走”
容瑾看着雲芙暖的眼睛,那一片溫潤如墨的眸子,惑的他失了心神,聲音也低了下來:“因你被劫獄,皇上臨時改了旨意,後天午時斬首升月閣的衆人。”
雲芙暖抿抿脣,沉默了半響,有些喫力地低聲說:“別無他法”顯而易見的脆弱,這是他從未見過的,可他也只是遲疑了一下。
容瑾怔了怔,看着她睫毛掛淚,面色蒼白,遲疑了一下,也只是霎那的功夫,容瑾還是選擇了不說,“別無他法。”
雲芙暖垂着眼睛不說話。
容瑾心知她不會想不開,可他怕這事她藏着掖着放在心裏,久而久之成了她的心病,壞了她的身子,聲音一軟,他開口勸道:“我知道你心裏苦,知道你痛你疼,你若想報復,我都應你”
雲芙暖還是不說話。
容瑾沒由來心中升了幾分煩躁,但還是耐着性子試圖開導她:“雲芙暖,你這樣子,讓雲侯爺如何放心的下你,安心離開”
雲芙暖眉眼未擡,良久,淡然的輕聲道:“無礙。”
容瑾心中颯時堵了一口氣,好脾氣被消磨的一乾二淨,他盯着雲芙暖半響,忽然笑了:“我改主意了,你無需配合我,你也不必去見莫北琛最後一面。”
雲芙暖臉色變了變,垂下眼睛,平平靜靜的說:“世子當初既然答應了,現在爲何出爾反爾。”
“是我的錯,是我錯了,世子不必擔心,我會好好活着,直到雲府沉冤昭雪的那一天”
話落,雲芙暖低聲咳嗽了一陣,微閉眼睛,手中突然一暖,容瑾將藥放在了一邊小桌上,低頭看着雲芙暖疲倦的眉眼,輕聲道:“喝了藥早些歇吧,別讓沈將軍走了還牽掛你的身體。”
雲芙暖摸了摸手中的湯婆子,淡淡回了一個“嗯”字。
夜還長,此時,書房的燈還未滅。
容瑾淡漠的望着書桌上的密摺,“這些證據,都是從哪裏找出來的”
“回主子,是在遙尚書府。”
容瑾的眼睛緩緩眯起,心中一番思量,遙尚書同雲侯爺一直是對立方,他會這樣,無可厚非,換一個人他都不會如此猶豫。
但,一日爲師,終身爲父。
他不能如此,思索着,容瑾的臉色更加沉斂。
影衛跪在上,面無表情。
容瑾猛然起身,“這件事情不要再查,也不要讓雲芙暖知道,把這些痕跡都抹點,不要讓她查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