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棍打到一半,驟見蔡革被礦甲蟲吃了。
心底驚駭交迸。
自認不及蔡革。一棍致他重傷,已是不易。眼見蔡革在礦甲蟲撲噬下,全無抵抗餘力。
駭的,噌噌噌,退了幾步。礦甲蟲到來蹊蹺,是敵是友殊難預料。
鐵贇,鐵元被蔡革暗算,死在薔薇海花刺裏。
對,還有鐵絎。
他只是被猝襲,未必會死。
眼神急切尋去。
又是怵目驚心一幕
鐵絎正被一杆大槍牢牢定在半空。兩邊各有一張巨臉,嘻嘻哈哈又凶神惡煞般把他愈圍愈緊。
這一刻,鐵絎明顯全力以赴,露出魔紋刻鐫的如山靈骨。怎奈他身軀暴漲,大槍擬出的善惡囚籠也會趨向增大。
把其圍得結結實實,居然半絲縫隙都沒了。
鐵玧騰空而起,欲要救援。
剛有動作,礦甲蟲先半步攔住。
鐵玧暗叫不好。
這蟲子與那大槍是同伴。
他這會也糊塗。蟲子是萬陰之王豢養的嗎?大槍是一夕的兵器?
可是與傳聞截然不同。
難道俱是薔薇花海虛擬攻擊?
聞說這花海牽涉了輪迴六道的生死兩道,可眼前情狀,斷然與傳說不符。那恐怖的善惡兩臉何嘗是生死道,明擺着屬於善惡兩道。
不死心地往旁邊走了兩步。
礦甲蟲沒動,然而兇厲視線隨他移動而轉動。
也是,兩者身軀相差懸殊。
只要盯住,肢節隨意擺動,就可防住鐵玧所有去路。
“你……你是誰?”
鐵玧試着交流。
礦甲蟲意識過去。
“你不認識我?”
“我應該認識你?”
鐵玧懵懵的,這隻將階裏面也是厲害無比的礦甲蟲,難道與我是熟人?
記憶裏絲毫沒有。
“呵呵……或許你真不認識我,不過,我知道你。
不但是你,鐵贇、鐵昶、鐵元、鐵砧、鐵絎還有鐵脊。你們這些傢伙,就算化作灰,我也熟悉得很。”
此言只通過意念傳輸,卻咬牙切齒,顯是憤恨難當。漫說前幾任蟲後,就是被鐵部諸將故意誅殺的礦甲蟲,也是不計其數。
可謂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你到底是誰?”
鐵玧茫然不解。窮羅腦海,確實不認識。
“你是不是很費解?我爲何這麼恨你們?”
“是的,咱們無怨無仇……”
“無怨無仇?哈哈……如非我數千年隱忍,我的族羣早就毀在你們手裏。
還說無怨無仇?
我的前幾身,都是死在你們手裏。特別是鐵砧和你,鐵脊只是下令,真正下手的卻是你們。”
此言一說,那就極爲明瞭了。
“你、你……你是豐登樹下的礦甲蟲後?”
鐵玧目瞪口呆。
根本沒想到,向由塔靈管束的礦甲蟲後,會無聲無息地晉升將階。
看她實力,明顯晉升許久。
塔靈太失責!
鐵玧不免尋思。既知道是豐登樹下的蟲後,兩者間仇恨決計難以化解。
鐵絎被困,自己又走不脫。
鐵玧感覺數萬年都未這麼束手無策過。往日要麼鐵脊下令,要麼鐵絎指使,腦子這玩意,當真很久沒動過了。
礦甲蟲後肆意嬌笑着。那是大仇將去,渾身徹松的暢快與張揚。
“沒想到吧?你們防着的礦甲蟲,果真有一日會造反。
人族有言,你既不義,我便不仁。
所以,你也別來怪我,總之你們心有陰崇,才逼得我不得不反。”
“我明白了……”
鐵玧垂頭喪氣。
前面有些戰意,待知眼前礦甲蟲就是魔營那隻,心中煞是悲涼。
逃出去又能如何?
沒了礦甲蟲,豐登樹便生產不了軍糧。沒了軍糧,又怎生維持大軍。
沒了大軍,不必等溫帥來,單是人族將階,就能把自己活活打死。
他也想過,勉力等來了溫帥。
可是上使死了,同族幾位弟兄也死了,剩自己一人,溫帥未必會饒過自己。
他忽然生無可戀。
看看仍在半空持續與大槍對峙的鐵絎。
前一刻,鐵絎尤能還兩招,片晌之後,業已顧此失彼。
善惡二臉不斷循着他的血肉精氣,吸取靈骨上的魔紋。鐵絎左支右絀,一個勁的消耗魔能,抵擋大槍侵襲。
這跟挖肉補瘡無疑。如果沒有幫手跟上,早晚也是一個死字。
只在時間長短。
“你到底想怎麼樣?吃了我嗎?”
鐵玧有氣無力地問。
望着礦甲蟲猙獰的口器,以及那如虯如龍,光寒如鋼的肢節,胸中升起一股無奈。
“喫你?呵呵……喫不下,我剛纔已經吞了那位皇域上使,還沒來得及消化。”
礦甲蟲後很老實地回答。
“那……你究竟想……”
“看住你,犀準說了,只要看住你,然後殺了鐵絎,下來想怎麼樣都可以……”
“犀準?犀準是誰?”
作爲高高在上的將階強者,可不會認識所有校階。
何況犀準原身,既非勇猛戰鬥型人員,又不是皇域來的族人心腹。
礦甲蟲後一臉詫異地望着他。
“那麼聰明無雙的屬下,你都不認識?難怪今日會全軍覆沒。”
鐵玧怔然。
聰明無雙?
魔族強者爲尊,聰明固然重要,力量倘若弱小,有個屁用。
這便是魔族與礦甲蟲族的最大區別。
礦甲蟲力量來得容易,只要喫喫喫,然後生生生,族羣多了,力量就會水漲船高。
最弱的恰恰是智慧。
礦甲蟲族看來,力量大,那是賣苦力,只有智慧才最重要。
就在這時,鐵絎的求救聲音傳來。
“鐵玧,救吾……鐵……玧……”
骨魔靈骨防禦無雙,魔界稱最。孰料這槍煞是奇異,竟完全剋制住了自己的骨道法則。
魔界有大道與小道的區分。
譬如先天而生的魔寶就凝聚了魔界大道,一夕的薔薇花海雖也是魔寶,可來自後天孕育,所以內蘊的是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