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深知高洋忽而和顏悅色,定有蹊蹺。此刻森馬登階上梯,簡直不知死活。
高洋輕哦一聲,臉上陡露尷尬之色。
“這個……我初登宗主之位,有些事僅屬耳聞,族中長輩如能不時耳提面命,甚是我幸……只是……”
森馬聞言自得。
耳中驀然傳來高洋“只是”二字。
沒等聽完。
神色遽變,厲聲道:“只是什麼?念你歲幼,不與你囉嗦。
你可知前任宗主森空王,昔年爲了逃避皇域追殺,數萬年顛沛流離。若非後來幸而晉升王者,哪來現在的魔宗與安定日子。
總之鬼方一族乃當今魔皇心腹,咱們森羅既已失利,便不可老調再談,喋喋不休的聒噪。
免得皇域以爲咱們心懷鬼胎,派出大軍前來征討,俟時大戰一起,瞧你區區校階,如何收場?”
他站在殿前慷慨直言,一副爲宗門盡忠,力勸高洋不要糊塗行事的樣子。
高洋笑了。
演技不錯。
可惜腦子不夠好。
他道,“這麼說的話,咱們輪迴魔宗的森羅一族就該在末日淫威下,苟延殘喘,取得魔皇諒解,同時忘卻祖宗之威,學那擄來魔界的人族,依附強族求生?”
森馬聽着,辨辨味覺着不大對頭。可是被高洋臉上的和煦神色,全然瞞過。
總覺這小子屬於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如今自己回來了,森羅一族又無將階強者。不挑起這副擔子,難道讓個黃口孺子瞎折騰?
當即道:“這有何不可?難匹者,唯歸伏。昔年老祖橫行天下,捨我其誰之際,也是萬族鹹伏。如今我族勢弱,不可力敵。須知,森空王也是這麼做的,莫非你想違逆森空王不成?”
他開始蓋帽子了。
高洋哈哈大笑。
沒耐性與個傻子繼續討論。
私慾太重,壓根不是綏靖,而是跪舔,以致矇蔽心境。
囉嗦下去,無非就是他如何如何眼光高遠,自己卻是年少輕狂,一葉障目。
轉向崇明義,“你呢?有什麼看法,覺得誰有道理?”
崇明義道:“森洋閣下,森馬兄所說,正是我心中所思。也難怪,你畢竟經歷太少,世事不明,難免失了分寸。
依我看,最好你立時宣佈閉關,把山門大權移交森馬兄。他是皇族後裔,又是你長輩,決計不會害你。”
高洋失笑。
“你們是想當攝政王?”
崇明義沒聽明白。魔界沒這個詞彙。正覺訝異。
高洋擺擺手,“聽不懂就聽不懂吧,當個糊塗鬼也不錯……”
說着,屈指敲敲。
女土蝠早已候命多時。此刻射出,肉翼展開,在森馬與崇明義的中間呼嘯而過。
將階殺校階,直若躪菜。
眨眼後回來。
卻見兩人眼神從原本的精光四射,瞬間黯淡。繼而,囂張跋扈之色,完全變成了不明覺厲。
接着。
啪啪兩聲。
腰腹冒血,血如泉涌。最後,各自斷爲兩截,跌落塵埃。
這下猝變,饒是因珞珈,彤蒙也未料及。兩人面色無改,實質內心驚濤駭浪。
這般果斷決伐,固然舒暢。可想到,倘某一日輪到自己頭上?
不敢深思下去了。
這時節,另一邊兩位鬼方眼看爲其說話的兩位森羅校階慘死大殿。
也自怵目驚心。
來之前,誰說區區小年輕好對付?特麼的,害死咱們了。
其中一位鬼部瞬間後退。
危月燕追上去。
那鬼部大叫:“住手,某有話說……”
危月燕理也不理。
高洋屈指彈出一縷指芒,擋在危月燕前進路上。危月燕回頭甚是不滿。
這傢伙除了忌憚角木蛟與鬥木獬,其餘人包括高洋都不在其眼裏。
高洋輕哼一聲。
對那喊住手的鬼部道,“什麼話,說來聽聽……”
這時,危月燕打算和虛日鼠聯手對付另一位鬼部。
不料虛日鼠見旁邊停手,也收手不攻。瞧見危月燕飛來,一把抓住,拉着他飛回女土蝠身邊。
危月燕悄聲道:“爲何不打了?”
虛日鼠橫他一眼,“沒見少君要問話嗎?”
危月燕不以爲然地笑笑。
虛日鼠見狀,警告他道,“少君之語不可不聽,小心回去後被鬥木老大責罵。”
危月燕才怵而頷首。
女土蝠也對他道,“我見你對少君很不服氣,怎麼着,想造反?”
危月燕就是比較莽,要說造反,那是想也不敢想。忙道,“別胡說,怎麼可能。”
女土蝠道,“既沒反心,勸你多尊重一下少君。”
危月燕無語。
就是長久沒架打,手癢。竟污衊我造反?
三人交流皆自傳音。
高洋也不知情。
此刻,起初的鬼部很是恭敬地朝高洋行禮,“森洋宗主,咱們此來非是爲了與森羅族起釁,而是有事相求。”
高洋挑眉,“有事相求?呵呵,這麼個求法,本座也是大開眼界。”
那鬼部身影虛淡,尷不尷尬,看不出來。再次行禮,“在下鬼八,乃深淵恐懼之王麾下第八將。今番來魔界,實是爲了尋人。”
“找人?找誰?”
“一個叫做高洋的人族。”
高洋怔然。
恐懼之王找我?我又不認識他。
這時危月燕目光過來。
高洋來歷,二十八星君皆知。
高洋瞪他一眼,危月燕還算不笨,恍然後,移開眸光。
高洋遂問,“深淵之王找一人族,委實怪異……只是你要找人族高洋,爲何到我魔宗來尋釁滋事,又幫着鐵部鐵猛耀武揚威?”
鬼八道:“森洋閣下恕罪。重波王命咱們找人,僅說了一個姓名,其餘資料半點沒有。
咱們來了魔界,殊無頭緒。無奈下,只得來魔宗試試。恰好遇到鐵部鐵猛,於是相伴而至。其間誤會,尚望海涵。”
高洋沉吟,久久後道,“單單一個名字,那是決計難找。只是重波王爲何要找一個人族,知道原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