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拍了下大腿,嘴裏罵罵咧咧地詛咒高洋。又瞥眼瞧見麾下的龍影軍擺着迎接貴賓的禮儀,更覺臉頰抽搐疼楚。
有氣無力地揮揮手。下了決心,日後看見那小子,本將軍避得遠遠,萬不可與其囉嗦。
皇城離禁宮有數千步遠。走了約莫百多步,眼前一座寬敞無比的軍士操訓廣場。
中央壘有高臺。
廣場外圍旌旗插滿,隨風獵獵。四周各有無數矮几與桌案,宮女們穿梭來去,正在上面擺着瓜果甜點及茶水。
正對禁宮的還有一面長形高臺。上面擺了兩張高椅,一左一右,不分尊卑,無有上下,多半是太后閆芷蓉與大乾帝君姬楨的座椅。
一行人候在一邊,各自竊竊私語。不多會,開始有人入場。先是低階官員,接着紅袍、紫袍的高級官員開始陸陸續續地出現。
又一會,臺下矮几業已坐滿了各級官員。其中,公羊述坐於上首位置。入座之前,還朝高洋等人略微頷首了一下。
高洋還以一笑。
忽然,公羊述邊上,一位相貌堂堂,風度翩翩的紫袍官員朝高洋這邊深視一眼。高洋初入乾京,除公羊述外,多數官員互不相識。
正覺思疑。
“那人便是大司律辛怏。”高銳在其耳邊述說。
高洋點點頭。
這時候的辛怏甚覺困惑。他用人脈,故意遣派與高洋有怨的統領守衛皇城,就是想看看會否發生不可知事情。
當然,他最期望統領睚眥必報,給高氏兄弟一個大大的羞辱。
可是聞手下人稟報,今日高氏兄弟入皇城,不但一路順遂,而且禮遇極厚。龍影軍還擺了迎賓大禮。
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思忖間,高臺另一邊也來一行人。
高洋倒是認識頗多。
慕容白,海無情,歐小白,辛舫,辛馨等。
慕容白一到,儀態瀟灑地向高銳拱手作禮。他此刻春風滿面,外形固然不及高銳玉樹臨風,俊姿雅容,卻舉止倜儻,別有一股灑脫不羈。
高銳沉穩還禮,面無表情。
海無情跟在慕容白身後。前來之時,他本來提議由歐小白戰決高洋。孰想話音未了,歐小白連連推卻。
還說高洋是其命中剋星,這輩子最好不碰面,不相懟。
此番同來,無非看在海無情面上,否則斷然不會現身的。
商討來,商討去。
唯有慕容白自己上了。海無情考慮過,在沒有悟透萬鬼化魔手第三式祕技萬鬼朝拜之前,萬不可與之交手,不然決計是有死無生。
那由天猝臨的火焰大手,迄今思之,仍覺束手無策。可惜,他不知高洋的遮天印昨日又升了級別。
不管如何愁怵,對高洋,海無情心有恚恨自是無疑。
站於身後,狠狠瞪了高洋一眼,把手置於喉部,做了一記割喉手勢。
這般暴恣挑釁,於高洋看來無非是心存怯懦,不禁曬然。
朝歐小白軒眉揚目,睨了一眼過去。
那股子閒雅自若的氣質與他本身的高大威猛,雜揉成了無儔的傲然與睥睨。
他生得醜陋不假,卻也喜歡美女。可惜過程多不順遂,最後皆是強行親近。
歐小白身軀肥碩,之前極力藏於海無情背後。
被高洋不屑一視,倒是豁了出去。走上前,躬身一揖,笑呵呵道:“高兄弟,別來無恙。”
高洋輕笑:“我是無恙,只是待會,不知你有沒有恙。”
歐小白圓臉堆笑,似乎高洋的語懟目標,純系旁人。
憨厚地笑着,細小眼睛眯成一條縫。朝高銳等人行了一禮,回到慕容白身邊。
禮樂奏響。
火紅色凰袍的閆芷蓉與金黃色龍袍的姬楨一前一後,從宮門盛裝而出。
官員起身肅立。
禮樂雄壯激昂,有帝臨之赫赫,也有上天之煌煌。
尾音結束,太后與乾帝分別落座。
官員們躬身施禮,閆芷蓉揚揚素手,算是免禮。
高洋注意到孟韶華蒙着藍紗站於外婆身邊。咧嘴一笑,打個招呼。白白牙齒外露,着實陽光可愛。
閆芷蓉見及,呵呵一笑。她原本正容肅顏,這麼綻顏豁開,宛若萬花怒放,片刻之間整座皇城也變得燦爛美豔。
她只道自家外孫朝自己打招呼,心下着實歡喜。
殊不知,這會在其身邊的孟韶華暗道,死傢伙,臭傢伙,笑什麼笑,怕別人不知道認識自己嗎
嫌棄得緊。
不過一絲悅意仍從她美眸中掠過。
高洋不明白,這一笑讓高臺上兩個女人猝生了這麼多想法。
一名老宦官站出來,手中拂塵一揮。
朗聲道:“今日是爲了高辛兩家的婚事之諧。遂定下比武爭婚一事。”
眸子驟然閃亮,眼神在高銳與慕容白身上掃過。
又道:“高銳、慕容白、辛馨出列。”
三人聞言,各自走了出來,朝高臺行禮。
老宦官道:“當今聖母皇太后問,爾等三人比武爭婚之議可有異變”
三人互視一眼,均自搖頭。
坐於辛怏身邊的公羊述忽道:“辛大人,你當真生了一位好女兒啊”
辛怏面色一滯。
聽到這話的諸位官員有的置若罔聞,有的捂嘴偷笑。
辛怏身邊的另一位紫袍官員,壓着聲音道:“公羊大人,貌似你六扇門管不到辛家家事。”
這此貌相清癯,腮下黑鬚拂胸,眼神犀利,好像電光亟人。
公羊述撫着短鬚:“顏大人說得不錯。辛家的家事,老夫管不着。所以老夫才羨慕辛大人有此出衆的女兒,且還活蹦亂跳至今。換做老夫,事發之前,興許就被老夫生生打死了。”
陡聞此言,周遭官員再度失笑。
顏大人還想再說,辛怏扯扯他袖子。
這時,高銳揚聲道:“不曾有變,只盼一戰,正我高家之名。”
此番話由他說來,鏗鏘有力,無愧簪纓世族出身。
老宦官道了聲好。
在場官員多是世族出身,少有宗門大派出身。瞥及高銳風度儼然,氣勢如虹,若非估及大司律辛怏,
早就鼓掌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