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相的歐小白,老老實實,使了一路天屍宗的基礎淬體拳法震山河。
這路拳法,頭足爲乾坤,手肘肩膝爲四方。左依右靠,俱是震膀發力,抖足壓勁。
殊不知,這麼一來倒是讓他陰差陽錯迴避了朝陽劍法的靈焰剋制。
高婉梓數次試着以仙霞谷的輕巧功夫,遞劍突進,皆被拳風震了出來。
實在是他的這套基礎拳法,看着樸實簡單,偏毫無破綻,舉手投足勁力奇大,拳風呼嘯,真元凝渾。
無奈之餘,高婉梓蓮足輕點,衣裙飄飄的在歐小白身週轉起了圈。
偶爾刺出一劍或擊出一掌,瞬進瞬退,跟着覷暇,再是拳劍齊發,倏左倏右。
兩個人,一凝重於守,一輕靈於攻,戰局不禁膠着。
辛舫問慕容白:“慕容兄,這一戰你猜會是誰贏”
慕容白勾引走辛馨,讓他自然而然成了辛家接班人。所以他對慕容白頗爲感激。
慕容白道:“歐小白修爲深厚,天屍宗武學鬥法略勝仙霞谷一籌,想來想去,咱們都沒輸的可能。海兄,你說是不是”
說到最後,他忽然側首問海無情。
“嗯,歐小白輸不了。”海無情苦澀地道。自己輸了,若是歐小白贏了,這對比便強烈了。
慕容白微笑道:“海兄不必糾結,輸贏乃是常事,這次輸了,最多回去苦練,下次贏回來便是。”
在他起初的念頭,海無情縱然告負,也要與高洋兩敗俱傷。不意輸得太快,完全打亂了他的籌劃,原本他是恚怒異常。
待略微冷靜,又覺暫時不便丟了海無情這個助力。當下溫言相勸,慰其鬱懣。
海無情這人最喫好話,旁人只須和顏煦色,再說些奉承話,他便覺得此人可交。
這會慕容白神色和煦,話裏全無責怪,尤掛心於己。
心裏難受減了不少。
不覺,臺上數十招過。
高婉梓察覺歐小白的古樸拳法不過寥寥十六式,沒什麼變招,也沒什麼虛實結合。
然這傢伙身軀龐基尤爲紮實,更是凝元四重修爲。
所使拳法爐火純青。招式銜接圓融無礙,一拳剛收,另一拳又出。速度不疾,節奏自如。
震膀抖足,威力無匹。隨意捱上一下,立有筋斷骨折之危。頗有山嶽傾,江河覆的霸氣。
高婉梓還發現,歐小白每一拳皆溢出一絲真元。初始覺得此人真元耗費過巨,不久必要大大的喫虧。
不意數百拳後,歐小白在身週三尺許的空間內,彷彿布起了一片真元護罩。
劍刃過處,無隙可乘。
當下又惱又急。短時間內拿其無法可想。
臺下之人看去,一人巍然如山,招式簡樸,勁力厚重;一人飄逸似仙,女神凌波,卻衝突不進真元密佈的拳風之域。
有官員交頭接耳,“這場鬥決,多半是不分勝負的平局”
有人頷首,也有人不以爲然。不過多數人對高婉梓印象大改。均思小姑娘幾乎是太后翻版。若干年後,保不定又是一位大宗師。
如今看來,狗趴拳定是出自天屍宗某位強者手筆。興許天屍宗業已在打高家祖地的主意。
又片刻,歐小白忽然拳頭一收。瞬間,拳風迂闊盪漾之域似有一絲細縫。
高婉梓瞧得分明,嬌身一躍,衣裙獵響,手臂伸長,春蔥玉指捏了一個劍訣,滋喇聲中,直刺歐小白的檀中穴。
身處天屍宗這般魔門,歐小白的戰鬥經驗何嘗少得了。看似有了破綻,實質純系故意。
眼看高婉梓衝將過來,徑寸間,驟然身影一晃,倏忽繞到高婉梓身後。
這一突變漫說高婉梓,臺下衆人也是始料不及。
萬沒想到一個身軀肥碩,走路幾乎瞧不着腿的傢伙,居然身法迅若鬼魅。
震山河誠爲基礎武學,卻是天屍宗無上絕學鎮獄聖體的必修拳法。
一拳打出,若配上鎮獄聖體,實有震流斷河之威。
歐小白擔憂把高婉梓打死當場,日後高洋不依不饒地尋仇,爲免麻煩纏身。
中途勁力收了大半。
尋思,這會我在你背後,固然打中,也是背心,不至於被人喊作淫賊。
他想得甚美,算得極精。
萬沒料到,他故作身滯體礙,偏生忘了當日在炎陽山,他輕巧靈動的身姿完全落在高洋眼內。
上場之前,高洋就把他的戰鬥特點說予了高婉梓知曉。
若是前幾日,高婉梓難保照做,但自昨夜後,她對自家三弟信服不已。戰決之時,一招一式均按了高洋吩咐。
見歐小白果然身法詭異,迅疾異常,頓時暗贊三弟謀事如神。
既已未雨綢繆在先,歐小白猝然而動,便戰果難料了。
拳頭離體尺許,眼看曼妙身軀將被打落臺下。
一朵鮮豔七彩的火焰陡然現於他的拳頭之前。
適遇此變,歐小白怵然。
火焰來得詭異,隱約藏着大恐怖。先天武者有一種冥冥感知,雖時靈時不靈。但多數武者深信不疑。
而且歐小白這人最是相信直感。此刻他就覺得,倘然拳頭碰着火焰,定將半身化灰。
驚悚中,收回拳頭。
睹見此幕,場下文武百官皆自吁了一氣。萬分欣慰高婉梓脫險。
聲音入耳,歐小白差點吐口大血。心道,媽的,我不就是胖了點,顏值其實還不錯,莫非就這麼遭人嫌連個捧場的都沒有。
思慮間,七彩火焰始終繞着高婉梓的嬌軀。前後左右,忽上忽下,幾如翩翩起舞的精靈。
對方多了幫手,歐小白豈甘,猛拍腰間皮袋。
轉眼,高臺上多了一具體軀高大,周身罩甲的銅胄屍傀。
這屍傀周身陰寒,剛站在擂臺。只見由其足下開始,大片冰晶蔓延。瞬間,整座擂臺掛滿白霜。
好在擂臺一圈由宗師佈下神念法陣。否則觀戰的強者倒是無礙,弱不禁風的宮女不免大病一場,或許還要危及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