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崢一人獨自站在奇寶齋外,仰頭觀望。直到兩艘飛舟遠去,方是長嘆一氣。
王振在旁道:“雲小哥,嘆什麼氣啊你如今暫代通墟之主,在咱魔相門也算位高權重,理該高興纔是。”
雲崢道:“多大職位,便有多大責任。原本高師兄在,雲某儘管累,心裏總有個依靠。
然高師兄驟離,我這會覺得空落落的,彷彿大海茫茫,孤舟無憑。”
王振沉吟須臾:“雲小哥,你是天劍堂真傳,又是石劍長老弟子,今日之事早晚要遇到的。
不必糾結過去或將來。
只要做好目前,把當下之事妥妥帖帖,結果必不會差。你說,是不是這理。”
雲崢若有所思良久,轉頭對王振道:“多謝王叔開解,是雲某矯情了。”
王振大笑:“人之常情而已,雛鳥振翅,心有忐忑,難免不安,只須拋開所有,終能翱翔天際。”
雲崢重重點頭。
又道:“王叔,你家小鎮隨大師兄而去,你就沒半點擔心”
王振道:“兒子大了,擔驚受怕沒用。只要咱們自己過得好好,相信就能解了他後顧之憂。”
雲崢歎服:“王叔,你當真好心態”
王振道:“活得長了,就看的多,看得多了,這個好心態也就有了。否則,怎麼過得下去喲哈哈”
說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高洋帶着除了雲崢外幾位魔相門師弟師妹,乘上真魔道巨舟。
囿於高洋之故。
魔相門分到三個艙室。
張惟馨、高洋各一間,羅智、王小鎮兩人一間。
巨舟飛行,魔相門三頭梟鸞在背後跟隨。
通墟至嘉墟,以梟鸞疾速約需兩日,換做真魔道巨舟則需三日。
途中,三頭梟鸞會有段捕食時間。這時,巨舟浮於空中等候。
看着跟隨在後狼族飛舟,王小鎮道:“羅師兄,這幾日,我真有種做夢感覺。”
“怎麼了”羅智疑問。
王小鎮道:“你不覺得咱們這位大師兄實在厲害得不像人嗎”
羅智笑問:“就是因爲大師兄,你纔有做夢感覺”
王小鎮道:“難道這個還不夠嗎”
“你說得沒錯。說實話,咱們這位答師兄在沒入本宗之時,我就見過。”羅智回憶道。
王小鎮道:“你說的是乾京城人榜挑戰可惜我是沒去。聞說大師兄與蘇輕皇一戰,數百回合不分勝負。最後與其並列第一。”
說到這裏,情不禁露出神往之色。
羅智道:“蘇輕皇又如何當日情形,依我時下判斷,大師兄怕是沒多久便要贏了。
是那太上觀青木真人耍賴,說點到爲止,無須再比
之後甚至親自下場,用滅運指偷襲大師兄。
現在看來,他定是急了,情知蘇輕皇不是大師兄的對手,故而改遏抑爲剷除。”
王小鎮憤憤不平道:“太上觀當真卑鄙無恥。”
羅智道:“他們不卑鄙無恥,能雄霸天下十數萬年
別看他們說得好聽,其實有些事未必較咱們魔道來得光明磊落。
可惜他們表面粉飾得靚麗,除了接觸過的瞭解一二,其他人都當他們是咱們人族領袖。”
高洋一人居於艙室。
看似閉目調息。實則在與靈乙說着話。
“靈乙,我數度淬鍊力魄,終究功虧一簣。究竟是何緣故
說來,我精神力渾沛,無論量或質,與宗師意念殊無不同,理該一蹴而就纔是。”
靈乙道:“宿主,你放開泥丸穴竅,我探察一番。”
過了半晌。
靈乙道:“宿主,你的道種修煉法門迥異當世,產生的精神意念,與當今宗師淬鍊七魄而生的意念有着本質區別”
“什麼區別,你能說清楚些嗎”
“好的。這麼說吧。數有奇偶,事有象理,世人暑天服冰,寒天喜暖,冷熱乾溼,生死陰陽,不可極端。
譬如你們人類,魂魄蘊靈,魂爲陽,魄爲陰,故爲萬靈之長。
世間宗師先淬魄,再凝魂,陰陽相濟,至天人,方返璞歸真,魂魄化神。
但宿主你,因爲先凝聚出了道種,以至你的魂魄已然合二爲一,雖不算天人元神,然有靈臺”
“靈臺”前面還算聽得懂,突然冒出了新名詞,高洋不免疑惑。
“靈臺,就是武者泥丸穴竅。天人以下可謂泥丸宮,至天人,實已斷塵絕俗,魂魄合一爲元神,承載元神之處則謂靈臺。”
“前世我蜀山訪仙,聽過一個名詞,叫作靈根。不知與靈臺是否有甚關係”
“靈根有多種,分先天與後天。譬如天人凝鍊元神,便是後天形式靈根。
靈根屬性取決於天人本身的開發屬性。
至於先天屬性,一是天道賜予,二是血脈傳承。目下宿主有兩大靈根,一爲道種,一爲金烏鈞天焱,也就是火靈根。
這是傳承於金烏血脈之故。
道種則是宿主囿於道典開悟,涉獵諸般玄奧至理,當與天道賜予的先天靈根不分軒輊。”
“靈乙,我聽你說了半天,仍舊沒搞懂,我該用什麼法子臻至宗師
難道,因爲我道種與天人元神同屬靈根,所以我應該跳過宗師與大宗師,直接跨越至天人境界”
天幸靈乙是法寶之靈,而非真正血肉之軀。否則這一下,差點噴一口老血。
靈乙氣笑道:“宿主,你是不是傻”
“傻什麼你不是說我凝鍊了道種,把魂魄提早合爲元神了。
所以既不能淬魄,也不能凝魂。只能學着天人一樣,不斷淬實自己的道種”
說到這裏,高洋忽然憶起,天人境有五衰之劫。
自己道種與天人元神相同,是不是也要渡劫
靈乙聽他把想法說了,不禁道:“宿主,你真的很傻。”
高洋道:“靈乙,你很不上路。難得問你幾個問題,老這麼唧唧歪歪。”
自靈乙生了靈智,一人一靈時常鬥嘴。
“宿主,天人渡五衰之劫,是元神壯大到無可再生。
你的道種,目下尚處萌芽,離成爲元神差了十萬八千里。你說,你又渡個哪門子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