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覆滅的家族留有後人,又是誰忤逆了當年明德帝的意思?
蘇沅一句話問話,引得老太君一聲長嘆。幾分渾濁的眸子轉動,看向自己佈滿皺紋的手。
已經過了這麼多年,如今還是覺得這雙手上滿是血腥。
"雷氏一族滿門,上千條人命……"老太君依稀記得殺到最後,她握住兵刃的手在不可遏制的顫抖。
"老身終究是悔了,看到身懷六甲的雷樂。存了幾分私人,悄悄保下了她。"
雷氏一族滅門之後。待風頭過去,老太君祕密將人送出了京城,只願她再不要捲入到這場紛爭當中。
"這麼多年過去了,最終還是找上門來了。"
老太君手掌蜷縮,回憶收攏,看向身前的秦芷兮。溫和一笑,"這件事是老身對不住你。"
秦芷兮輕輕搖頭,"既是秦家欠下的,孫兒身爲秦家人,理應受着。"
父債子償,這世間從來都是這般道理。
秦芷兮無怨無悔,老太君心中愧疚更重了幾分。
前人罪孽早該了斷,她當日優柔寡斷才埋下今日禍根。
老太君不願雷氏一族在秦府手中斷絕,卻也不忍秦府再遭劫難。
心思轉動間,老太君猛然想起一事。秦芷兮這般性子,知曉此事兇險定然捨不得拖蘇沅下水。那他又會如何知曉?
難道蘇沅抓了柳桉?
察覺到老太君變化,秦芷兮疑惑道:"老太君,怎麼了?"
"阿芷,老身心中總覺得不安。"老太君說着捂住心口,面上閃過幾分痛苦之色,"你去替老身看看那祠堂銘牌。是不是出事了?"
無人能擅闖祠堂,立在上面的牌位怎會出事?
匆匆起身,路過蘇沅身側,瞥見他微冷的面色,腳步一頓,"夫君,老太君這裏勞煩你照看些。"
如今她能信得過之人,只剩下蘇沅了。
"好。"蘇沅略微頷首。脣角輕掠,笑意極淺。短短一字卻讓秦芷兮覺得安心,這才放心離開。
聽着腳步聲遠去,蘇沅面上笑意緩緩褪去,寒眸之中露出幾分深意。定定看着牀榻上的老太君,問道:"老太君想問柳桉在何處?"
"是。"
老太君鬆開了捂住心口的手。冷冷看向蘇沅,面上哪還有半分痛苦之色。只剩一片審視的寒涼之色。
"柳桉不在本督主手中。"蘇沅並未準備隱瞞什麼,"他用更有用的東西作爲交換。保下了自己的性命。"
聞言,老太君面上凝重神色依舊沒有褪去分毫。"你當真放了他?"
"不過是當時放了。"蘇沅聲音微冷,言談之間流露出幾分殺意。"能不能活着踏出京城,且看他造化了。"
話雖如此,蘇沅早已命人下了殺令,膽敢傷害秦芷兮之人,自然是沒必要留着。
當年老太君一念之差留下這麼個禍端,蘇沅可不願重蹈覆轍,既然要殺自然是處理乾淨,免得日後徒增煩惱。
如此狠戾的手段,還真是如傳言一般。
事到如今,是非已經難以定論。
老太君輕輕搖頭,"罷了,老身已經老了,小輩的事情也管不動了。"
說着老太君頓了頓,面上露出些許疲憊之色,"那當年皇家的事情你也是全都知曉了?"
"是指皇室正統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