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澈坐在溫暖的陽光下,視野被一片橙黃光斑迷了焦距,昏昏欲睡。
忽然,眼前一黑,被一片不知名的陰影擋住了光線。
他顰眉,睜開一道縫。
“醒醒,兔崽子,有人來報名了。”
尹澈繼續睜大眼,看清了來人。
“哪兒呢”他掃視了圈,沒看到其他人,身體左晃右擺,張望蔣堯的身後,“沒人,你騙我。”
蔣堯撐着桌子,衝他笑了笑:“我不是人嗎”
尹澈一愣:“你要報名”
“對啊。”
“你知道這是什麼社嗎”
“知道啊,這不是寫了嗎,手工社。”
尹澈這個社團的攤位,比起其他社團,實在寒酸,連塊牌子都沒有,就拿了張白紙,用記號筆寫了“手工社”三個字,攤在桌上,用一個木頭筆筒壓着。
桌上零零散散地擺放了幾樣手工製作的小玩意兒,基本都是尹澈從宿舍書架上搬過來的,勉強裝點下門面。
“這個社只有我一個人。”尹澈實話實說,“沒資金,自己出錢。沒活動,比較無聊。”
“那正好,我就想找個這樣的社團混水摸魚。”蔣堯拿起筆,按着報名表,“在這兒簽名就行了嗎”
“嗯。”
蔣堯刷刷兩筆簽完:“ok。”
尹澈:“”
這籤的什麼東西是字
“誒,不對啊”蔣堯突然說。
尹澈心裏一緊:“幹嘛,你反悔了”
“不是,我是覺得奇怪啊,剛剛楊亦樂跟我說,不滿十個人就要廢社。你這社團,只有你一個人怎麼還能開下去不會明天就沒了吧”
“誰說只有我一個人。”
“難道還有別人有幾個人太多的話我真要反悔了啊,我就想找個清靜的地方。”
尹澈:“還有個社長,高三的,他身體不好,休學了。”
“就你們兩個”
“本來還有幾個,後來”
後來他加入了,就都走了。
“後來社長把社團交給了我,我管理得不好,現在只剩我一個。”
又繞回了原來的問題。
“你一個人怎麼還能開得下去”
“因爲我讓家長去和校長說了說。”
蔣堯恍然大悟:“哦差點忘了,尹少爺是特權階級,失敬,失敬。”
蔣堯這人,有時候挺人模人樣的,但大多數時候,都不好好做個人。
比如現在。
尹澈手上一用力,抽走了填好的報名表,冷冷道:“既然你是新來的,那論資排輩,這一學期,社團教室的清掃工作就交給你了。”
“嗯你一個人還有專用教室哪一間”
“306。”
“啊”
尹澈擡手當空一指,朝着宿舍樓的方向,看着他說:
“我宿舍。”
週五放學。
蔣堯按時參加新學校本學期第一次社團活動,頗爲隆重地洗了個頭,換了身自己的私服。
然後走到隔壁宿舍,敲了下門。
“澈澈,我來睡覺不是,我來上社團課了”
尹澈黑着臉打開門:“你能不能別總是亂喊。”
一個比一個羞恥。
尹澈趕緊拉開門:“進來。”
蔣堯大搖大擺地進了他宿舍,還是和上次一樣乾淨整潔。
“你這宿舍有什麼可打掃的你該去我宿舍看看。”
尹澈關上門,跟着進來:“做完手工會有廢料和垃圾,你清掃那個就行了。”
“哦”蔣堯興致缺缺,拿了把椅子坐下:“那你做吧,我在旁邊看着。”
“不行,既然你入社了,就要參與。”
“我不會啊。”
“不會就學。”尹澈隨手拿了包白色的東西扔給他,“先試試這個。”
“這什麼東西”
“粘土。”
“粘土是什麼”
尹澈眼神古怪:“你不是喜歡看動漫嗎粘土手辦沒聽說過”
蔣堯訕訕地笑了笑。
自我介紹時隨口扯的,兔崽子居然還記得。
“偶爾看看,瞭解得不多。”
尹澈沒懷疑:“就是種材料,和橡皮泥差不多,你想捏什麼就捏什麼。”
“行吧。”
捏橡皮泥蔣堯感覺自己彷彿回到三歲。
不,他三歲時也不會玩這麼omega的東西。
尹澈坐在自己牀上,看着他取出材料。
“你不捏嗎”
“不了,這很不beta。”
“”
難道這就很alpha嗎
蔣堯咧嘴:“兔崽子,你等着。”
尹澈挑眉:“你想幹嘛”
蔣堯不回話,扯下兩坨白乎乎軟綿綿的粘土,一大一小,放在手心裏使勁揉搓成兩個圓球,接着將球拼在一起,又搓了兩根扁平的長條物,裝到小的圓球上。
“看,像不像你”
“這什麼東西”
“兔子啊。”
“”
尹澈明白了,只要是通過蔣堯的手產生的東西,不管是寫出來的字,還是做出來的手工,都會慘不忍睹。
“哦,兔子然後呢”
“然後啊”
蔣堯擡起手,“啪”地一聲,把那隻剛做出來的兔子拍扁了。
“這就是你欺負我的下場。”
“”
尹澈之前只是懷疑他腦子有點小問題,現在推翻了這個猜測。
蔣堯的腦子,應該是有大問題的。
“神經病啊”但他忍不住發笑,越笑越覺得好笑,“你小學生嗎”
蔣堯把那片壓扁的粘土扔回袋子,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毫不在意。
兔崽子,還是笑起來更好看。
傍晚,社團課結束,蔣堯打車回了東城。
一到家,先把行李箱往門口一扔,接着喊趙誠出去打了把球。
天氣已經不像剛開學時那麼熱了,不過劇烈運動之後,浸透了汗的上衣t恤依然能擰出水。
這一把打得挺盡興,一場下來,出了一身酣暢淋漓的熱汗,蔣堯把溼透的劉海撥到腦後,走到場邊,拿起礦泉水瓶灌了幾大口。
趙誠走過來,氣喘吁吁地說:“堯哥,信息素收一收我、我快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