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邦國聽見肖海這麼說，瞬間就沒了語言了。
肖海胸腔裏面憋着全是濁氣，全身都在發抖，“我媽一直以來對你百依百順，你那麼多毛病，她全都讓着你，你到最後，你竟讓對她下這麼重的手，你對的起她麼？”
肖邦國半晌之後，纔開口，“是，我對不起她，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她，可是小海，你現在讓我怎麼辦，你是想我死，給她償命麼？”
肖邦國一說這話，肖海也沒了動靜。
他想麼，當然不想，那畢竟是他的父親，即便是肖邦國殺了郭燕，可也改變不了他和肖邦國的血緣親情。
郭燕已經死了，他沒了母親，即便是恨，可他也不想失去肖邦國。
肖海頹廢的坐在了牀邊上，垂着頭，捏着手機，骨節咯吱咯吱的響。
肖邦國又說，“我承認我做了很多不應該的事情，可是小海，我全都是爲了你，你自己想想，你現在過的日子，是誰給你提供的，你爲什麼能過的比別人好，你身邊的人爲什麼全都羨慕你，都是我，是我在不斷的輸出，給你提供優渥的生活。”
肖海閉上了眼睛，確實，肖邦國說的是實話，從小到大，他沒有什麼東西是想要而得不到的。
郭燕從來沒出去工作過一天，每天就是花枝招展的逛街購物，這些全都是因爲有肖邦國經濟上的支持。
肖邦國嘆了口氣，“我不是怕被警/察抓住，我做那些事情的時候，就做過最壞的打算，但是絕對不是現在。”
他緩了一口氣，“我在國外還有生意，本來是想把你堂哥阿洲培養出來，將來暗中幫助你的，但是阿洲現在沒了，我沒辦法，國外的生意，我必須親自過去，所以我不能在這邊出事。”
肖海一頓，“國外還有生意？你到底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肖邦國聲音放輕，“我做了多少你不用知道，我也從來就沒想讓你知道，你的生活過的好，那些事情，我一個人承擔就行。”
這話說完，肖邦國馬上又說，“我和你說這些話，不是爲了讓你感激我，你是我兒子，我爲你鋪路是正常的，我只是希望你能理解我，我不是神，我也可能會犯錯，你母親的事情，我確實是沒控制住自己，我不對，這個我無從辯解。”
肖邦國一直以來，在家裏的地位就很高，現在姿態突然放的這麼低，肖海肯定是遭不住的。
他過了一會，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出去，“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肖邦國無奈的笑了一下，“今天厲墨把你帶走了，就是想用你來牽制我，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肖海開口，“他問了我一些問題，但是我沒說，關於你的，我什麼都沒有說，你放心，我知道怎麼對付他們，你自己那邊想好出路，不用管我。”
不管肖邦國從前做了什麼，他是沒參與的，就算真的驚動了警方，他也不怕。
肖邦國嗯一下，“你照顧好自己，我主要就是擔心你。”
肖海站起來，“不用管我，我這邊自有分寸，這些人如果用我要挾你，你不用管，不行的話，我也會報警的，我什麼都沒做，我什麼都不怕。”
肖邦國嗯一聲，似乎是還想說點什麼，可最後也只是說了，“就這樣吧。”
肖海把手機裏面的通話記錄刪了，過去把房門打開，出去站在了走廊裏。
他現在這個房間在走廊的盡頭，離着郭家那老兩口很遠，可是站在這邊，他還是能聽見那邊房間裏傳來的哭聲。
肖海抿着嘴，半晌之後，還是轉身回了房間去。
他從來不是心狠的人，可是他也有自己的取捨。
他理解郭家這些人的心情，但是讓他轉身去對付肖邦國，他也做不到。
另一邊郭明在房間裏，接了厲墨的電話，厲墨自然是問肖海那邊的狀況。
郭明嘆了口氣，“他狀態不好，也是可憐了，回來就要面對這樣的情況。”
厲墨纔不管他狀態怎麼樣，而是問，“他有沒有提起肖邦國那邊怎麼樣，或者有沒有和肖邦國聯繫。”
郭明想了想，“沒有，沒聯繫，也沒提過一句。”
郭明也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正常，他是怕肖海難過，所以決口不提那個人。
郭家的兩個老人應該是沒忍住，倒是當着肖海的面罵了肖邦國兩句，肖海沒接話，只抿嘴聽着。
厲墨猶豫了一下，“今天就算了，明天的話，你找機會在他面前提一下肖邦國，看看他是什麼反應。”
郭明嗯一下，“好，我知道了。”
這個電話也就打到這裏，厲墨把電話掛了。
可是郭明這一顆心都有點不安穩，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朝着肖海的房間過去。
這原本是郭燕每次過來住的房間，郭明站在門口敲了敲，幾秒鐘後，肖海過來開門。
肖海已經換了睡衣，應該是洗漱過了，可看起來依舊是挺憔悴的。
看見郭明他有點意外，“舅，有事？”
郭明搖頭，“想和你聊聊，這一整天也沒時間和你說點心裏話，你要睡了麼，要是想睡了，咱們就明天說。”
肖海把門開大，“沒要睡覺，我不困。”
郭明這就進去了，反手關上門後，他先唉了一下，“誰能想到，我們好多年不見，再次見面，居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肖海說了句是啊，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語氣有些悵然，“之前我媽還和我說，我好多年沒回來了，今年過年，讓我帶着老婆孩子回來團圓一下，說外公外婆年紀大了，怕見面的次數沒多少，我本來也是這麼打算的……”
他搖了搖頭，“結果，我人回來了，她人沒了。”
郭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你媽當時和你爸逃跑，我是不知道的，我只聽說你爸好像是犯了什麼事情，我想着你爸那麼有能力，這事情應該過段時間就能解決，哪裏想到，最後成了這樣。”
郭明吐了一口氣出來，“我實話和你說，我很感謝你爸，這麼多年，如果沒有他，我們郭家不會過得這麼好，可那是我妹妹，他就這麼弄死了我妹妹，我恨他，我真的恨他，我恨不得當場弄死他，他哪怕是揍一頓，讓她不能跑也行，或者是殘疾了，我們豁出去養着她後半輩子了，可是怎麼就能下得去手，直接給弄死了。”
肖海不說話，只坐在牀邊垂目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