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輕，像是衣服拖在地上的聲音。
“既然你喜歡海域，那就把其中一個碎片放在那吧！”
是父神在說話嗎？
父神，我有些疼。就像是誰在撕開我的靈魂。
“燭照，最近就養病吧！當你找回碎片，這些記憶便會回來。”
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不是父神你對我的懲罰嗎？
轟隆隆！該下雨了。
唐之雙手抱着馬脖子，身子緊貼着馬。盯着前方的青雷琉璃劍，千年前的幽陰還沒用這劍殺了天神。劍身未碎，劍魂未失。
很奇怪，想不起來怎麼出的局。等有了自己的意識，都快被這匹野馬甩了下來。小影兒暫時無礙，有幽陰照顧她。
森林吞嚥了馬蹄聲，唐之抓緊馬鬃，不知道還要盲目的跟多久。
“籲！”幽陰抱着小影兒下馬，一閃而過的白光照亮了前方。
是懸崖！他一隻腳都踩空中了！
唐之躍下馬，抽出龍綃將幽陰拉回來。“燭照給我，你自己一個人跳。”對着這張臉還是有些膽怯，不自覺收回伸出去的手。
“看你不像是傻子。”他走到空中，“障眼法而已。蛟女的海市蜃樓，你不會吧？”
“我可是！”算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徹底看不見幽陰了，唐之趕緊踩上空中。
剛剛踩下，就能看見樓層的一角了。氣息混雜，不止一撥人。唐之探向腰間，過去這個時間，我離開了海域。燭照那時發生了什麼？
小影兒一路上都沒醒，是已經離開了夢境嗎？
幽陰走到唐之面前，“跟緊我。”說着將小影兒放下，“照顧好她。”
青雷琉璃劍嗡嗡作響，劍意震開了靠近的妖獸。看不見他們，只有微弱的氣息在周圍。樓層門仍緊閉，他們已經按耐不住了嗎？
唐之接過幽陰扔過來的面具，“戴上。”他取下劍鞘，黑色的劍身暴露在烈日裏。
呼！看清楚了。黑壓壓的一大片，順着他們的眼光，來到唐之的懷裏。
色狼！瞅哪裏呢！
唐之抱緊小影兒，幸好，幽陰還靠的住。
“開樓還早，不如和新來的玩玩。”對面刀勞鬼猥瑣的語氣不比他的毒氣燻人。
呵，真有不怕死的。
千年前，幽陰是另一個青兒，離開不了本體。現在青雷琉璃劍已經尊他爲主，劍魂是他最初的黑色氣息凝成的，嗜。
它能察覺每一個念頭，從這個微不足道的念頭裏，吞噬你。
“刀勞鬼，他的身後可是你喜歡的神女燭照。”
什麼時候樹上還有一個暗中觀察的？竟忘了，燭照一天都閒不住。不幹偷雞摸狗的事，就挑傻事做。
美人救英雄，亂點鴛鴦譜，上山當土匪。最離譜的就是，剃了土地公公的鬍子粘在東方夫人的臉上。
這是對外說的版本。
其實，那天東方夫人醒來，以爲自己只是戴上去，能摘下來。燭照爲了不讓她有選擇，直接讓鬍子長東方夫人臉上。
一戰成名。
刀勞鬼張開嘴，邁開腿。是打算放狠話嗎？
哇！他仰天大哭。什麼都沒做就哭，前後行爲不一，實爲表裏不一。
真丟鬼臉！鬼哭狼嚎的，幸好鬼沒有媽媽。
幽陰按兵不動，手中的劍重入劍鞘。“聲音裏有毒。”
哭聲確實夠難聽的。
不過，“你別耍完帥就倒啊！我一個弱女子扛不動你們兩個壯漢。”唐之握緊龍綃，關鍵是，這麼多妖獸，跑也跑不掉啊！
“把她給我們！”暗處的，明處的都圍過來了。
燭照，你到底得罪了多少妖獸！
空氣中微小的水珠粘住所有人的視線，耳邊有輕微的龍吟，越來越清晰。所有人都像靜止了一樣，只呆楞楞的看着樓層的門。
它，打開了。
門口走出一個人，他頭上的龍角格外顯眼。冷豔的面容，有些憔悴。
躺地上的幽陰突然蹦起來，朝樓層走去。所有的妖獸，也不管剛纔那檔子事了，眼睛失神。一個接一個走進樓層。
唐之摟緊凝影兒的腰，“小影兒，不得了了。傻龍，他！他！他！”她睜大眼睛，看着傻龍奪走了凝影兒。又轉身離開，絲毫沒有帶她的意思。
“道友！把我帶上。”唐之眨巴了一下眼睛，“我，我是她僕人。她生病了，需要人貼身照顧。”
千年前，怎麼沒見過他？比起幽陰，他看起來更靠譜。
剛纔那個幽陰，太弱了吧！聽鬼哭一哭，就倒。
“也好。”
外面有雙瞳獸，裏面有龍鎮守。到底是孤陋寡聞了，千年間竟從未聽說過什麼樓層這麼高端。
剛纔眼睛一睜一閉就來了，完全不知道現在在哪裏。中央是個冰牀，靠近冰牀的架子上擺着無數青綠色的瓶子，小半瓶應該都是血。
小影兒半邊臉都是黑色花紋，這要醒了，不就露餡了嗎？
唐之撥開腳邊的空瓶，灌給凝影兒一瓶。小影兒倒是吐了一口氣，花紋漸漸淡了。剛扔下瓶子，整張臉都是黑色花紋了。
當時在冰穴就是這樣，屬於她的心頭血還有半瓶。解伊不在了，也沒什麼好留的。
唐之打開小玉瓶，灌給凝影兒心頭血。還是喝自己的血，乾淨。
“你是不是知道她的病！”傻龍捏緊唐之的手腕，“你說你是她的僕人，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他不是傻龍。也就是說燭照的病有很長一段時間了。
唐之甩開他的手，扶起凝影兒，怒喝：“你是燭照什麼人！”轉身拿起一個青綠色小瓶子，“這裏有一部分是她的血，你居心叵測！”
紅色靈力和藍色靈力纏鬥，溫度時高時低。冰牀周圍被兩人小心護起來，苦了青色瓶了，摔的乒乒乓乓。真真是卸磨殺驢！
“咳咳！”凝影兒滾下冰牀，“美人哥哥，別打唐之。”
美人哥哥？是她沒錯了。
燭照第一天來海域，就找到了蛟龍一族藏身的地方。看見瓊海閣金碧輝煌，想進去搗亂。
解伊又是個溫吞性子，就依了她。本以爲能安安靜靜的坐在亭中神遊，這小屁孩拔了滿園的花。害怕解伊怪罪，啄瞭解伊的臉蛋。
見色起意，見錢眼開。
“美人哥哥，她是海域裏的蛟女。”燭照挽上傻龍的胳膊，“都是自己人。”說完，扔給唐之一個眼神。
唐之收好龍綃，賠笑着說：“誤會，都是誤會！”一把攔過燭照，捏着嗓音，低聲說：“裝的挺像！幽陰進樓層了，他有些不對勁。”
幽陰，不止一個。
祭臺上，他餵給我血。暫時讓我吊着口氣，他絲毫不避諱，用劍挑起千年梧桐木做成的網，救下酒釀。
酒釀似乎很怕他，解開束縛就要跑，幽陰直接一口喫掉了酒釀。難怪他可男可女，酒釀就是幽陰的一部分。
他伸出雙手，強行將祭點整個收進身體。他的能力，從來都是吞噬。
過去藏着未來的答案，夢境無法改變。
幽陰不會以身犯險，進樓層的也是他的分身。
“美人哥哥，你能帶我去找青兒嗎？”我可勁裝委屈，聽說男人都喜歡扶柳垂花。我相信，千年前的傻龍也不例外。
他有些侷促的抽回手，耳尖紅透了。“那裏太危險了，我可以給你看他的情況。”
不清楚幽陰到底想要做什麼，現在按兵不動確實是最好的辦法。這樓層裏一定有什麼東西，讓幽陰非拿到不可。
他埋下幾個祭點，我不得而知。他開始策劃的，我想一定和父神的死有關。
傻龍手附在冰牀上，捏了個法術，樓層裏面的情況整個能被看清。
就是不知道剛纔睡在冰牀上沒幹什麼蠢事吧，睡覺都在丟人。臉長着麼大，雖說夠丟，也不能一直丟吧！
幽陰突然擡頭看了過來，他眼底的冷意直接毀了傻龍的法術。
他在隱藏什麼？
“美人哥哥，我必須親自去。他是幽陰，也是青兒，他在密謀殺死我的父神。”我攥住他的衣袖，“他已經做了很多祭點。”
再不阻止，來不及了！
他一定是去找樓層裏至陰至邪物，供給祭臺足夠強大的死氣。讓所有的祭點都活過來！
天和地本就持平，各自爲政。
如果混沌之氣讓地佔了主導地位，他還會甘心屈在天之下？必是要把那天狠狠拽住，吞噬了。萬物混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噩夢！
在未來，父神劈開天地，卻不知所蹤。幽陰曾強迫燭照喫下一顆眼珠，那個氣息很濃，是父神的。
必須將他擊殺在這裏！
“燭照，我是守護樓層的。根據規定不能和你一起進去。”他牽起我的手，抽出自己的靈魂鑽進龍鱗。“但不能讓你一個人。”
千年前，他就可以做到這一步了嗎？
我攔着唐之的肩，“每件事不是這樣就是那樣，反正不是我想要的那樣。”傳送陣在我們腳底浮現，“酒香醉人，夢困人。”
唐之反手攔着我，“終究是假的。”，她探向腰間的龍綃，“一起出去。”
下墜感，讓人一時有些窒息。
唐之，有件事瞞了你。
老闆娘告訴的祕密，從來都不是和她接頭的人的能力。而是，這個樓層。
它就是至陰至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