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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慕家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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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的用餐時間,慕少凌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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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婭莉夾了一塊青瓜到湛湛的碗裏,又給軟軟夾了一塊:“聽奶奶的,不喜歡喫也要喫一些,你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小心不長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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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其他人都在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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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湛白看着碗裏的青瓜,扒進嘴裏,乖乖的喫掉了,喫完仰頭看向奶奶:“奶奶,你爲什麼不喫洋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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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有一盤炒洋蔥,慕湛白和妹妹很喜歡喫,太爺爺也很喜歡喫,小叔叔和二奶奶都喜歡喫,只有奶奶一個人不喜歡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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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炒洋蔥都要放得老遠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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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說她聞到那股味道都會喫不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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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婭莉還沒說話,就聽蔡秀芬若有似無的哼了一聲:“賤人就是毛病多,這不喫,那也不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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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耳聰目明的,聽到後,皺眉咳嗽了一聲,以此來警告兒媳婦蔡秀芬,不要在喫飯的時候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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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秀芬揚了揚眉,繼續喫飯,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何不妥,但也見好就收,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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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婭莉自然也聽到了蔡秀芬的諷刺,但她沒做理會,而是識大體的對孩子們說:“奶奶不喫洋蔥是遺傳,奶奶的爸爸生前就不喫洋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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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慕湛白彆扭的使着筷子,說:“我認識的一個漂亮阿姨,她也不喫洋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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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婭莉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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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不喫洋蔥的人何其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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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香菜,不喫的也大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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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以後,兩個小傢伙出去玩,天黑以後,乖乖上樓,洗洗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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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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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冗長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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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白陷入夢中,輾轉反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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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裏水聲嘩啦啦的,慕少凌在洗澡,她開門,走到他的身後,貼上去,摟住面前男人這具健碩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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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過身,低頭,在她脖子上側吸出一串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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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起頭,想要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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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重的喘息聲,肆無忌憚的一寸寸觸摸,使她發抖,被汗水打溼的一縷縷髮絲,黏在臉上,忍受着她所不能承受的熱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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繃着的身體,變得顫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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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後退,慕少凌又壓上來,短暫的對視後,脣與舌細膩交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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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言的聲音低低地從脣舌間溢出,身體的感覺像被海浪拍打着一樣,忽高忽低,她睜開眼睛,清晰看到男人濃密得叫女人都嫉妒的眼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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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畫面一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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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過半百的富商在朝她招手,笑得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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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阮白從牀上驚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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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一起一伏,六神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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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半天,才總算鬆了一口氣,明白剛剛的一切都只是虛無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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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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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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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外面此時正是黑夜,天空不見一顆星星,阮白一半的意識都被夢境裏的人與事拽住,走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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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五年前在電視上看到那位年過半百的富商,阮白每每想到寶寶的親生爸爸,就會自動代入那位富商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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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寶是從她身上掉下去的一塊肉,骨血相連,阮白做不到完全不去想,但是每次同寶寶一起出現的,又都是富商油膩奸猾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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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相生得是真的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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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夢折磨,今夜不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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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國外阮白試着看過心理醫生,有一段時間倒真的沒有再夢到那富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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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仍會夢到。
阮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夢折磨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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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這些在現實中已經過去了的事,還要在夢裏找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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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淡忘,卻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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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白把臉轉向窗子那邊,朝着窗子的方向用力喘了幾口氣,試圖讓自己的意識儘快回到現實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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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下一刻,耳邊又響起白天慕少凌對她說過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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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在想什麼?怎麼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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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白忍不住五根手指緊緊摳着身下的牀單,五年前的那個男人,在意亂情迷,快意之時,啞着嗓子說:“腿……腿打開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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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道聲音,在她的腦海裏慢慢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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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外面一道閃電劃過,白光照在阮白的臉上,不一會兒,豆大的雨滴緩緩墜落,風猛的一吹,雨水砸在臥室窗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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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白情緒頹廢的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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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你的命,承認吧,承認你曾在十八歲的年紀裏,承歡於一個年過半百的富商身下,只有靠出賣身體才能救回你至親之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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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你極度排斥年過半百的富商,你的意識才會主動臆想着去認領其他男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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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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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慕湛白來到妹妹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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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軟,你說爸爸昨天抱着小白阿姨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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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抱了小白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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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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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能是在打小白阿姨,不然爲什麼小白阿姨都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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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爸爸爲什麼打小白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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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阿姨挑食,不喫洋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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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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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湛白腦袋裏一團糾結錯亂的黑線團子,爸爸因爲小白阿姨挑食,不喫洋蔥,打小白阿姨屁股把小白阿姨打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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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個機會,我要問問爸爸。”慕湛白一臉憂心忡忡的:“或許我還需要跟他坐下來認真談談,對待女性,他身爲男性應該表現的更紳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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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爲爸爸操碎了心……”軟軟一副恨爸爸不成材的樣子,哀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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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慕少凌纔回到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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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樓洗澡,解開領帶的同時看到浴室門上貼着一張卡通便籤,上面寫着一行不太端正的字:爸爸,你應該學會做一個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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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慕少凌將便籤紙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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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動靜的慕湛白這時過來爸爸的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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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跟自己距離兩米遠的爸爸,小傢伙小心說道:“爸爸,我有一個問題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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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凌少見的收起嚴肅,點了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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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軟說,小白阿姨不喫洋蔥,你就把她打哭了……”慕湛白知道教訓老子是不對的,可是,這個老子再不教訓,就要上天了,忍着膽怯,他眨巴着眼睛教訓道:“人類天生都是自由平等和獨立的,不能把任何人置於這種狀態之外,小白阿姨只是不喫洋蔥而已,不喫某一兩種實物,不算挑食,你不能使小白阿姨受制於你一個人的霸權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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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小白阿姨又不是你的孩子,不像我們,被你養大所以要聽你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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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傢伙一堆堆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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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們是我的孩子,被我養大所以要聽我的話。”慕少凌朝兒子循循善誘,灌輸歪理,“那倘若她要被我養到老,養到白髮蒼蒼,比養你們養的還久,她是不是也應該像你們一樣,聽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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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湛白看了看爸爸,撓了撓頭:“是這個道理沒錯,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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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凌去了浴室,不再與小孩子糾結這個只有成年人才懂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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