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同謀”胡離擡眸看向鄭敢心, 風雪越大,迷亂了兩人的眼。

    “是誰”胡離問。

    鄭敢心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不是一般人。”

    “呵, ”胡離笑一聲, “你這個憨憨啊,沒證據的事,只憑你一張嘴,你讓別人怎麼信你呢”

    “我有證據。”鄭敢心截過胡離的話。

    胡離雙眸微眯, 吐出一個單音,“哦”

    “我將它放在京師裏了, 等回去, 我會告訴你們的。”

    “是嘛。”胡離笑一聲,頷首道:“行啊,那等回了京師, 你再告訴我。”

    .

    將鄭敢心送回去, 胡離又返回房間。

    門虛掩着, 胡離單手推開門, 一股酒氣撲面而來, 側對面那張掛着帷幔的牀上印出兩人身影。

    冷陽穿窗而入, 堪堪照到牀腳。身形高大的男人壓着身下身形纖弱的小娘子, 紅着眼尾, 閉上眼,脣齒相貼。

    胡離愣在那裏,他面色一沉,上前一步, 卻突然止住。

    喫醉了酒的男人尚存幾分機敏,他下意識單手攬住懷中的小娘子, 黑沉眼眸中透着一股猩紅之色,猶如野獸一般穿透帷幔而來。

    胡離與其對上眼。

    男人的眼神中沒有平日裏的半分清明,如今看着他,就像是一隻被入侵了領地的兇獸,對着他露出了最兇狠的殺意。

    胡離警惕地伸手,攥緊身後的劍。

    陸不言那處,那柄被置於他言枕邊的繡春刀也感應到了男人的殺氣,嗡嗡作響。

    氣氛古怪而凝結起來,“唔”打破這一嚴肅氣氛的是小娘子軟綿綿的一聲悶響。

    軟軟綿綿的像是在撒嬌哼唧。

    聽到這聲音,喫醉了酒的兇獸眼神中透出一股迷惘。他眨了眨眼,寶貝似得將懷裏的小娘子往牀鋪裏面藏了藏,然後用被子蓋好,拍一拍,再惡狠狠地瞪向胡離。

    胡離笑一聲,眼神卻是清冷的,他不知想到什麼,嘲諷一笑,然後朝陸不言舉高雙手,慢慢倒退着出去了,順便替兩人關上了房門。

    溯風陰寒,刺骨而入。胡離仰頭,鼻息間的酒味尚未散盡。

    他從寬袖內抽出一塊帕子,帶一點淡淡的女兒香。

    胡離將帕子疊起,一折三,然後紮在了雙眼上。

    帶着臉上的帕子,胡離順着房廊慢吞吞地走。

    .

    蘇水湄覺得自己的腦袋昏沉沉的,就像是被人按着狠狠打了一拳似得。她努力地睜開眼,率先看到的是頭頂樸素的帷幔。

    有點陌生。

    蘇水湄的腦子停頓了一會兒,她慢慢轉頭朝四處望去,然後對上了一張臉。

    白皙俊美,脣紅頸長,此刻正閉着眼,睡得酣熟。

    記憶慢慢回籠,蘇水湄想起昨夜之事。

    她似乎是喝了一杯酒,然後然後呢發生了什麼蘇水湄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卻發現怎麼都想不起來。

    她小心翼翼地掀開被褥,看到自己身上完整的衣物,然後又瞥一眼陸不言,身上的衣物亦是十分完整。

    幸好,幸好,昨夜應該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他們兩個只是不小心睡了一個牀鋪摔啊都睡一個牀鋪了還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蘇水湄有點崩潰,她努力抑制住這種情緒,收斂下來,然後再看陸不言的臉。

    男人睡得很熟,應該是酒氣還沒過。就算她一驚一乍的,他都沒有醒過來。

    突然,蘇水湄發現了一點不一樣的地方。

    她眯着眼湊近陸不言,指尖隔空點了點他的脣角。好像,好像破了一點像是牙印子

    男人薄脣微抿,蘇水湄看不太清楚。她伸手在陸不言面前揮了揮,發現男人確實睡得死熟,這才大着膽子用指尖按着他的脣角輕輕撥開,並催眠自己這只是一隻睡着的大貓咪。

    溼潤的脣角被撥開,露出潔白的牙齒,蘇水湄看清楚了,真的是牙印

    小娘子嚇得面色一白,迅速左右四顧,然後安慰自己,這個牙印一定是陸不言自己咬的,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樣想完,蘇水湄好歹自己安慰了自己一番,正準備溜之大吉之時,不自禁的又想起那個牙印。

    還是再確定一下吧。

    蘇水湄又偷偷摸摸地湊上去,她撥開陸不言的脣,仔細分辨牙印的形狀和位置。

    這個位置和這個形狀的話,靠自己是咬不出來的蘇水湄正思索間,指尖突然一疼。

    她霍然收回手,一擡頭,正對上陸不言那雙漆黑暗沉的眸子。

    即使是剛剛醉酒清醒,男人眼中也並未多添半分睡意,反而更多了幾分凌厲之色。

    男人依靠着身體的本能反應,咬了口中的異物一口後,將蘇水湄纖細的身體猛地往身下一壓,然後反手一剪。

    蘇水湄被突如其來的天旋地轉搞得頭暈腦脹,本來就暈的腦袋更暈了。而且腕子也疼得厲害,像是要被人折斷了。

    “江弟”陸不言看清楚自己身下的人是誰,他皺眉,鬆開蘇水湄起身。因爲動作太大,原本就鬆垮垮的衣襟被扯開,露出白皙勁瘦的胸膛。

    蘇水湄揉着自己被攥疼的腕子坐起來,略氣惱地瞪一眼陸不言。

    “對不住,我睡懵了。”陸不言道歉道。

    蘇水湄垂眸,正欲說話,卻不想扯到自己脣角的傷口,疼得一哆嗦。

    “怎麼了”陸不言一邊鎮定地繫上衣襟,一邊側頭去看蘇水湄。

    發現自己跟昨天剛剛結拜完的兄弟睡在一張牀上,這種事情其實也是很常見的吧

    同在一張牀上,還睡得這麼近,蘇水湄下意識呼吸一凜,往後一退,這一退就退到了牀沿邊上,然後上半身往後一衝,頭朝下的徑直往下翻去。

    陸不言眼疾手快去拽人,卻不想蘇水湄慌亂之間抓住了他的衣襟,直接就把他給帶倒了。

    帷幔曳地,卷着兩人在地上滾了一圈,將他們兩人緊緊纏縛住。蘇水湄和陸不言像兩隻被捆在一處的蠶寶寶,緊密貼合,嚴絲合縫。

    “咔嚓”兩聲,繫着帷幔的架子發出輕響,大片帷幔落下。細薄的帷幔遮蓋了視線,晃白一片籠罩於兩人之上。

    薄膩的紗,香軟的人。

    似乎有什麼記憶欲衝破牢籠。

    “喲,玩捉迷藏呢”一道輕挑聲音從門口傳來。

    蘇水湄神色一凜,從指間滑出一根繡花針,“撕拉”一聲,帷幔被從中割裂,她像只終於從囹圄之中逃脫出來的小獸一般拼命攀爬,一直到脫離那層薄紗,整個人才堪堪站穩。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