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這種氣氛逐漸溫熱曖昧的時候,唐燕凝做了一件叫晏寂匪夷所思的事……雙手緊握成拳,如打球一般在晏寂臉上砸了一下,然後動作輕盈麻利地跳到了一旁。
猝不及防之下,晏寂腮幫子被砸了一個正着。慌亂之下,唐燕凝的力道也沒控制,晏寂只覺得牙齒咬在了舌頭上,頓時一陣麻痛,嘴裏都出了點兒血腥味兒。
“嘶……”就算沙場拼殺出來的,身上大傷小傷無數,哪怕血肉橫飛也不會叫晏寂眨一下眼睛。可這會兒的情形,還是叫他氣笑不得。
伸手摸了摸被甩痛的面頰,垂眸盯在指尖,晏寂朝着唐燕凝勾了勾手指。
好傢伙!
唐燕凝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晏寂方纔那個摸臉的動作,莫名地在那張恍若謫仙般俊美的臉上看出了絲絲的邪魅來。
這……仙子變老妖精……這畫面實在太有衝擊力了。
唐燕凝鼻子一熱,有什麼東西順着鼻管流了下來。
她慌忙用手一抹,竟然是鼻血!
“哎哎呀!”唐燕凝手忙腳亂地翻出手帕子,捂住了鼻子,口齒不清地朝外面喊,“穀雨,穀雨!”
聽見她叫,不放心守在門口的穀雨跑了進來。一見唐燕凝的模樣,也愣住了。
“愣着幹嘛?快端水來啊!”唐燕凝都要哭了。
兩輩子加起來,都沒有這麼丟人過!
晏寂靠在椅子上,拍着腿笑得幾乎坐不住。
穀雨手腳麻利地端了水來,幫着唐燕凝將血洗了去,又用乾淨的帕子替她掩了鼻子。唐燕凝瞪了晏寂一眼,擡起了手臂。
待穀雨出去了,唐燕凝的鼻血也止住了擦乾淨了,晏寂起身過去,捧着她的臉,“叫我看看。”
唐燕凝自覺難看,不肯叫他看。
“大小姐啊,你打了我,自己流了鼻血,還怪上了我?”
又勾了勾手指,“過來叫我看看。”
聲音裏有着不容拒絕。
唐燕凝偏不怕他,只歪着頭,“你叫我過去我就要過去?你是想接着捱揍嗎?”
“只要唐姑娘展顏了,再多打幾下,又有何妨?”晏寂竟然將臉轉了過去,露出另外一邊來,閉上了眼睛,“這邊再打一下?”
唐燕凝大驚,“你被什麼髒東西衝撞了嗎?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無賴了?”
晏寂大笑,拉着唐燕凝的手坐好了,“你到底還聽不聽大皇子妃的事?”
這樣一提醒,唐燕凝才醒悟過過來,“對啊,方纔不是在說大皇子家的事麼?東拉西扯的,怎麼就說到了這些上?”
乖巧坐好,“那你繼續前頭的話頭說吧。”
晏寂也不再逗她,見她微涼的手合在掌中,繼續爲她說着皇室那點兒糟爛事。
“大皇子妃出身或許算不得一流,但能夠被皇帝看中,叫她做了大皇子的正妃,家世和她本身定然都是有着可取之處的。這,可是皇子輩裏頭一個大婚的,又是中宮皇后之子,不管從哪個方面來想,皇帝陛下也不可能叫兒子委屈了。可以說這位皇子妃,皇帝是費了老大的勁才挑出來的。要知道後面還有太子,若是大皇子妃出身絕佳,那麼後面的太子妃,又要怎麼選?”
太子妃出身若是還不如大皇子妃,那日後妯娌間必有爭端。這定然不會是皇帝樂見的。
“帝后在這皇子妃的人選上,有了分歧。皇帝賜婚,皇后自然不敢抗旨。但,對大皇子妃,卻從未有什麼好臉色。又因冷待了大皇子妃被禁足,她又怎麼會願意見到大皇子妃?聽說大皇子妃有孕後本是不愛進宮的了,皇后偏生又趕在年下病了一場,她也就日日進宮侍疾。聽說那天是皇后賞了件兒斗篷給大皇子妃,正是這一領過長的斗篷,絆倒了她,這纔沒了孩子。”
唐燕凝目瞪口呆,“竟然是這樣嗎?”
這也太過簡單粗暴了吧?
而且,竟然沒有什麼陰私手段?
晏寂笑着搖頭,“你哪。”
竟然就信了?
“皇后賞賜,又是賞給自己的兒媳婦,自然該是賞合用的。哪裏有賞不合身的衣裳的?薛皇后這心啊……”
這樣的手段竟然在後宮裏活了這麼多年,不得不說,薛皇后心機謀略手段如何先放在一邊,單是這能活了這般年紀,又安安生生地養大了兒子女兒的份上,運氣實在是太好了的。
賞過長的衣裳給自己兒媳?天冷路滑的,真摔倒了,也怨不得她不是?
他一聲笑嘆,唐燕凝纔算回過味來,更加不敢相信了。
“那,現在宮裏什麼樣?”
“那自然是該什麼樣子,就是什麼樣子。阿凝你這麼聰明,應該能夠想到。皇帝陛下就算是氣惱皇后所爲,也不會如何的,更不會因此懲罰嫌棄了大皇子。你看那霍家,原定的太子妃竟然就這麼沒了,霍家不是也一句話沒有說嘛?那還是個活生生的大姑娘吶。”
唐燕凝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好了,不提他們了。皇帝疑心重,我怕他一時腦袋被踢了來找你的麻煩,所以來提醒你。”
唐燕凝點頭,“我也會倍加小心的。”
晏寂笑,“我知道你是個穩重細緻的,其實也並不大擔心。”
“你這人……”
唐燕凝瞪起眼睛嗔怒地看着晏寂,尚未說出下面的話,就聽見晏寂又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我只是想來見見你。”
“那你看夠了不?”唐燕凝往後錯了錯,雙手捧着下巴做可愛狀,“我再給王爺擺幾個姿勢?”
晏寂輕笑,“怎麼會看得夠呢?”
兩個人你抓着我我抓着你的笑鬧了一回,叫外頭的穀雨都沒臉再聽下去,搖了搖頭,乾脆躲進了耳房去給兩個人準備飯菜去了。
晏寂是偷空出來的,並不能待很久,略微休息了一會兒,連飯食都沒喫,便又回城裏去了。
唐燕凝目送着他離開,沒多一會兒,圓通真人身邊服侍的小道姑就來請唐燕凝,“真人請唐姑娘過去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