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安泰公主嘰嘰喳喳的性格,在宮裏的確是沉悶了些。但她又不受宮規的約束,時常跑出宮來玩耍,也不至於就突然來要和自己去別院裏待着。
安泰公主嘆了口氣,“宮裏事多啊!”
看着一向大方爽利的安泰公主一副蔫噠噠的模樣,唐燕凝頓時八卦心起——能叫安泰愁眉苦臉的,那得是啥事兒啊?
因此唐燕凝連忙問道:“出了什麼事情不成?”
安泰公主又是一聲長嘆,揮揮手叫自己的侍女出去了。穀雨看看,連忙也出去了,還貼心地關上了門。
“不瞞你說,糟心事一大堆呢。”安泰公主長吁短嘆的,“皇后娘娘鳳體欠安,以父皇的意思,要爲三皇姐四皇姐賜婚沖喜。”
沖喜這事兒,別說這年頭了,就是唐燕凝上輩子也都聽說過,不算多新鮮。
“兩位公主一同賜婚?”
貴爲公主,爲嫡母祈福賜婚,皇帝那邊自然會有更豐厚的賞賜,封號上想必更不會委屈了三公主四公主。那糟心事兒又從何而來呢?
安泰公主壓低了聲音,告訴唐燕凝,“我告訴你,你可別往外說去。父皇將四皇姐賜婚到了薛家。”
薛家便是皇后的孃家,如今領着一品承恩公的爵位。自從出了一位正位中宮的女兒,薛家上下便都將精力用在了培養女兒上。薛家的幾位姑娘,都是嬌養在深閨,輕易不會帶出門,這心思昭然若揭了。
不過,要說與薛家上下一致要以女子晉身的相比,薛家倒也不是沒有明白人。譬如薛凜,便是其中難得頭腦清明。
他自幼文武雙全,在皇帝身邊領差事,很是得皇帝看重。即使薛皇后失寵,薛凜在宮中行走依舊沒有人敢使絆子。
皇帝很早就看中了這個上進的年輕人,有意將他招爲駙馬。
原本,薛凜是皇帝想要賜給安泰公主的,奈何安泰公主死活不願意與薛家結親。皇帝無奈,又想着薛凜這樣年少有爲的青年,叫他另行擇娶實在是浪費了,安泰不願,不是還有兩個女兒嗎?
因此皇帝大筆一揮,將四公主寧泰賜婚給了薛凜。三公主華泰,卻是賜婚給了忠勤伯嫡出幼子。
“因爲這個,三皇姐正在鬧騰呢。”
宮裏人誰都知道,三公主華泰對承恩公府的薛凜芳心暗許。偏偏,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薛凜眼中並沒有華泰公主。他是薛皇后孃家最有出息的侄子,原本薛皇后爲他相中的是安泰公主。華泰公主也算有自知之明,與安泰相比,她在薛凜面前是半點的優勢都沒有的。因此,倒也算安分。
自打知道了皇帝有意多留安泰公主兩年後,華泰公主原本是有些竊喜的。沒有了安泰在,那麼賜婚薛凜的人選,除了她還能有誰?論年紀,論對薛凜的真心,華泰公主自認爲非自己莫屬。
誰知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賜婚給薛凜的,竟是那個與她自小一起長大,平日裏沉默寡言的寧泰!
她自然沒有膽子對皇帝心生怨恨,更不敢去質問皇帝,只能將滿腔的悲憤盡數發泄到寧泰公主身上去了。
“只是沒想到啊,從前悶嘴葫蘆似的四皇姐,賜婚後也牙尖嘴利了起來。”安泰公主告訴唐燕凝,“每每三皇姐去找她的不自在,她說話還是那麼柔柔弱弱的,卻總能將三皇姐氣個半死。就連柳嬪和王美人,也都爲了這兩位鬧起了不合呢。”
唐燕凝點點頭。
“說起來,薛家雖好,薛凜卻未必是良配。”
且不說承恩公府只是恩爵,並不能世襲罔替。有朝一日皇帝或是皇后歿了,這承恩公的爵位便要讓出給新後的父兄。如今看薛家鮮花着錦似的,可薛皇后已經是失寵的了,往後的事情誰能說得準?薛凜雖是有品級的御前侍衛,但說白了,若薛家倒了,他又算得什麼呢?
更何況,他這心裏還裝着別的女人。
這樣的人,不管從哪方面來講,都不能算是個夫婿的好人選。
皇帝約莫也是實在想不起四公主是誰了,隨便指了個女兒就賜了婚。
“陛下給華泰公主賜婚了哪家呀?”
“忠勤伯的小兒子,是個老老實實的讀書人。”安泰公主隨口道,“聽說也生得甚是俊俏呢。”
“那她還不知足?”唐燕凝也不由得感慨起來,“忠勤伯府可是京城裏出了名的老實人家。聽說,他們家的男子都不許納妾呢。”
別說伯府,在這個三妻四妾的世界裏,就連平頭百姓但凡有兩頓飽飯吃了,都會想着納兩個年輕漂亮的妾室呢。
不納妾,實在是個不錯的家風。
安泰公主也附和,“我也這麼說,不過三皇姐並不這麼想。上次你也看到了,她膽子大得很,都敢在宮裏攔下薛凜說話呢。”
“身在福中不知福。”唐燕凝給華堂公主下了個定論。
“只是這兩個人再折騰,難道還敢折騰到你跟前嗎?”
安泰公主搖了搖頭,“又不是隻有她們這一件事。你也知道,馬上就要選秀了,宮裏母妃那裏事務繁多,我也不好總是去打擾。可是偏生有人就敢去,哭着嚎着讓母妃給她做主呢。”
“這又是怎麼回事?”唐燕凝更詫異了。以珍貴妃的身份和協管六宮的大權在手,誰敢去她哪兒苦惱?
安泰公主長嘆,“這回是榮泰姐姐了。”
“你知道二皇姐下降臨安侯府。她那個性子你也看到了,要多霸道有多霸道,就二駙馬一家在她跟前,哪個不是戰戰兢兢的?偏偏她還不知足,竟然……”
說到這裏安泰公主倏然閉了嘴。想了想,又湊到唐燕凝耳邊低語,“偏她竟然去插手臨安侯府嫡庶之爭,要扶持臨安侯的一個妾室上位呢。”
插手公公的房裏事?
唐燕凝目瞪口呆,猛還是榮泰公主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