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上次，老頑童衰老垂死，江瑤就怕他會離開。
“他們受傷了。”
江寧沒有隱瞞，知道現在瞞着江瑤，沒有什麼意義，應該讓她知道，狗哥他們，是爲了保護她，才受傷的。
“瑤瑤別怕，爸爸會救他們，不會讓他們出事的。”
他輕輕拍着江瑤的腦袋，聲音有些沙啞。
池子裏，狗哥他們虛弱無比，即便吊住了一口氣，但傷勢太重了，哪怕有長生池水的生機，不斷幫他們修復傷勢，可人太多，而池水太少。
這個速度太慢了。
“他們很難受，”
江瑤看着狗哥他們，忍不住哭了起來，“爸爸，叔叔他們都很難受，我能感覺到，他們很痛。”
那些傷口，好像是在自己身上一樣，江瑤輕輕摸着自己的手臂，就像是摸着狗哥他們的傷口，“很疼，很疼！”
江寧把她抱了起來，不知道該說什麼。
“阿狗叔叔，”
江瑤掙扎着要下來，不肯躲在江寧的懷裏。
她走到狗哥身邊，跪在地上，伸手輕輕摸着狗哥的臉，“你是不是很疼呀？”
狗哥感覺得到，耳邊有聲音，是江瑤在跟自己說話，可聲音好小，他幾乎都聽不到。
他勉強睜開眼睛，想搖頭，告訴江瑤，自己不疼，可就連這最簡單的動作，他都做不了。
“老五叔叔，你醒醒啊，你看看瑤瑤，你還沒教瑤瑤罵人呢。”
“九叔，你給瑤瑤的禮物，瑤瑤還沒玩，你要陪我玩呀。”
“三叔，你跟瑤瑤說話，你跟我說說話好不好？”
江瑤看着平日裏，一個個活蹦亂跳的叔叔，此刻躺在水池裏，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睜開，氣息微弱得，似乎下一刻就有可能離開自己。
那種感覺，讓她心裏好難受，彷彿，被人揪起了心臟。
“沒事……”
聽到江瑤在哭，狗哥用盡了力氣，從喉嚨裏擠出兩個字，安慰江瑤，可這更是讓江瑤想哭。
“你聲音都變了，你還說沒事！”
江瑤哭了起來，想去抱狗哥，卻又怕弄疼他，看着狗哥身上的傷口，鮮血淋漓，她沒有害怕，只是心疼，只知道，狗哥肯定很疼。
看着江瑤傷心的樣子，江寧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想安慰江瑤，但他自己心裏同樣難受，又該怎麼安慰啊。
“嗚嗚嗚——”
江瑤哭着，傷心不已，輕輕拉着狗哥的衣服，“你們不要有事，你們都答應瑤瑤，千萬不要有事好不好？”
她祈求着，聲音都在顫抖，不想失去任何一個人。
可沒人回答她，他們都沒有力氣，甚至有的還在昏迷，聽都沒有聽到江瑤說的話。
江瑤哪裏還忍得住，哭聲越來越大，豆大的淚珠，從眼眶滾落，那雙透亮的眼睛，早就泛起了水霧。
“別不?零西拂遮地染遮意?理我……”
她哭着，眼淚滴落，落在狗哥的肩膀上，啪嗒一聲，跟池子裏的水，直接混在一起。
“別不要我啊，嗚嗚嗚！”
江瑤越哭越傷心，眼淚不斷滾落，落在狗哥身上，落在池子裏，霎時間，長生池水開始翻滾，一道道霧氣，升騰起來！
江寧眸子收拾，又有動靜了？
之前江瑤的手觸碰到長生池水，就讓整個長生池沸騰，他正擔心會有意外，池子裏的泉眼，突然好想甦醒了一樣，一道道泉水，噴涌而出！
江寧能感覺到，長生池好像活過來了一樣！
是江瑤！
江瑤是最後一顆泉眼，這是江瑤的能力！
他在一邊小心翼翼觀察着，看着池水越發沸騰，那些被鮮血染紅的紅色，正不斷消退，彷彿是被池水中的靈氣給吞噬了。
狗哥他們身上的傷勢，恢復的速度開始變快。
甚至，江寧能感覺到，用肉眼都能看到了！
“瑤瑤，”
江寧連忙道，“別停，繼續哭。”
江瑤轉頭看着他，不知道江寧說的是什麼意思。
“瑤瑤，阿狗叔叔他們，可能要離開你了。”
他深吸一口氣，“你以後會見不到他們，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他們也沒法陪你玩，以後，你得自己玩了。”
聽到江寧說這些，江瑤心都要碎了，哪裏還忍得住，頓時嚎啕大哭，眼淚彷彿斷了線的珠子，不斷滾落下來。
池水開始沸騰！
甚至泉眼發出了嘶鳴聲！
果然，江寧猜對了，江瑤的眼淚，比這些泉水還要有效果。
此刻救人要緊，他也顧不得讓江瑤哭了，連忙繼續說着那些話，讓江瑤保持狀態。
知道狗哥他們可能會死，可能要離開自己，從自己的生活中消失，江瑤哭得不行，眼淚成串，不斷滴落在池子裏。
池水越發沸騰，蒸發出來的霧氣，將狗哥他們全部包圍起來，讓人看起來都有些模糊了。
霧氣中的生機很明顯，哪怕只是呼吸一口，都覺得舒暢。
有救！
他們有救了！
江寧慶幸江瑤在這，慶幸江瑤的眼淚，能夠救下狗哥他們。
看着沸騰的池水，看着狗哥他們的傷口，在飛速恢復，江寧也不得不驚歎，泉眼的力量，的確是可怕。
怪不得天宮能傲立那麼多年，而魔王費盡心機，哪怕是九死一生，也要得到泉眼。
這種恐怖的生機，太過驚人了，或許真的可以讓人得到永生。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江寧感覺到，狗哥他們的呼吸，慢慢恢復了，雖然傷勢依舊很重，但已經不致命了。
十八個人，都還活着！
萬幸！
這是最大的幸事。
江瑤抱着狗哥的脖子，眼淚滑落，弄得狗哥臉上都是溼溼的。
“阿狗叔叔，你別不理我啊，我不讓你走！我不想讓你走！”
她哭喊着，眼睛都紅了。
“嗯，我不走。”
突然，狗哥開了口，聲音依舊微弱，但能說出話來了，有些沙啞，但卻讓江瑤猛地擡起頭，看到狗哥正看着她，頓時哭得更大聲了。
“你嚇到我了！”
她嗚嗚嗚哭着，抱得更緊，“你嚇死我了！”
狗哥沒有動，他也動不了，他能感覺到，自己傷口在恢復，那種感覺，太神奇了。
他也清楚，要不是江瑤的眼淚，他肯定撐不過去。
但即便是這樣，他還是不想看到江瑤哭。
“瑤瑤，不哭了好不好？”
狗哥輕聲道。
“不行！”
江瑤搖頭，哭得反而更大聲，“我哭，我掉眼淚，你們就不會離開我了！”
她還小，但她什麼都懂。
她輕輕摸着狗哥的臉，小嘴癟着，努力醞釀着自己的情緒，生怕自己哭不出來，沒有眼淚了，而不能救狗哥他們。
“讓我一次哭個夠，以後，以後你們不能再讓我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