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凝霜盯着她的臉,不假思索地又問道:“蘇法醫,你對哥哥印象好嗎?”
“不錯的,怎麼?你想給我們說媒嗎?”蘇知淺按下電梯樓層,打趣道。
這時,電梯門快關上,一隻手擋住門縫,蘇知淺沒看清楚是誰,下意識按了開門鍵,垂目之際,安凝霜的聲音再響起,問道:“那……你會成爲我的嫂子嗎?”
“咳。”蘇知淺輕咳一聲,擡頭時,只見洛時羨站到跟前,兩人視線交匯,她點頭招呼後,偏頭回道:“不出意外的話,這件事的可能性爲零。”
答案來的如此之快,縱使安凝霜性子直率,腦袋這下也卡了殼。
電梯門沒一會兒打開,三人從裏頭出來,眼見蘇知淺要走,安凝霜快跑到人面前,挽住她的手臂,鬱悶地問道:“蘇法醫,第一次看哥哥會關心人,你對他來說很特別,爲什麼你不喜歡他?”
這人真是執着!
“凝霜,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不該由第三人去傳達。我不是責備你多管閒事,因爲……”蘇知淺停下腳步後,回覆道。頓了頓,她又補充說,“戈離知道這件事的答案。”
說着,她緩緩抽回手,朝着身後的兩人告別後,加快腳步離開。
安凝霜這才留意到洛時羨,撓着頭髮,不好意思地看着對方,兩人很自然地並排出門。靜默半秒後,女聲再次響起:“老大,你說哥哥被拒絕的原因是什麼呢?”
“要不我幫你打電話問本人?”洛時羨低聲反問道。
“別,別了。”安凝霜急忙搖手,抿了抿脣,神色漸漸黯淡下來,輕聲道:“真希望他們可以在一起,哥哥就不會想留在國外,我們一家人可以整整齊齊的。”
八年來,安戈離對家人避而不見。
洛時羨曾聽盛南風說起此事,他沒有問明原因,以爲這人和自己的生活不會有過多交集。
如今,他們愛上同一個女人。
情敵嗎?
不,這層身份都不配擁有的他,拿什麼去競爭!
安家的家庭背景特殊,洛時羨沒有給予過多評價。安凝霜離開後,他靠在駕駛座上,目光盯着馬路對面的一男一女,兩人笑顏燦爛,並肩漫步在深夜的街頭。
突地,一段錐心的記憶涌入腦海。
“洛時羨,我敢爲你拋下一切,你也敢嗎?”
“蘇知淺,你冷靜一點,不要說出這麼任性的話,好嗎?”
“在你眼中,只看見我的無理取鬧。洛時羨,你都沒感受到我的奮不顧身嗎?算了,我是你衆多選擇的其中一個,所以你永遠只會瞻前顧後。”
“事情不是你說的這樣。蘇知淺,我只是覺得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你想我怎麼樣?我用盡心思去討好你的家人,結果換來一次次的冷漠。洛時羨,自尊心不允許我再繼續了。”
“阿淺!”
“等你想清楚,我們再見面吧!”
七年前,分手前的一個星期,他們曾發生過爭吵,起因來源於兩人兒時同住的一年。
當時,只是一片善心。
往後的日子,洛家派人尋找蘇知淺父母的下落,這對夫妻卻好似人間蒸發。二十四小時後,這件事也被警方立案調查。無奈撞上節假日,遊樂園來往的人太多,無法一一覈實當天遊客的身份信息,蘇氏夫婦的失蹤案,經過二十幾年,儼然成爲警局一樁懸案。
一直找不到人,蘇知淺在洛家住了下來。
一開始,年幼的她,對新鮮的事物十分好奇。洛時羨記得她拉着自己的衣袖,甜甜地說着“小哥哥,我想去玩,你陪我好不好?”
有段時間,他們把洛家逛了個遍,諾大的別墅滿是歡聲笑語。但是,小孩子總會想父母,特別是一個人呆着的時間。蘇知淺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漸漸地,她開始變得沉默寡言,沒有一絲活力。
一個三歲半的女孩,竟給人一種陰鬱的感覺。
洛時羨曾想過無數個理由去搪塞她,只要蘇知淺問起關於她父母的事情,這人卻一次都未開口。
日子一天天過去,蘇知淺被洛家安排上了幼兒園,性格陰沉的她,討不了老師和同學的喜歡,她在學校裏受到排擠,調皮的小孩子會捉弄她。回到洛家,除了喫飯外,她的剩餘時間都窩在房間。
原以爲這樣的日子會伴隨他們長大。豈料,命運和他們開了一個玩笑。
半年後,洛家開始丟東西。起初是無關緊要的小物品,時間久了,丟得東西越來越多,價格也越發的昂貴。
這件事引起洛母的重視,平日酷愛收藏珠寶的她,丟了一串瑪瑙項鍊,市場競拍價近百萬。
於是,她報了警。
警方介入調查後,很快在洛家院中搜出遺失的部分物品,他們順藤摸瓜,沒想到在蘇知淺房間的櫃子裏搜到項鍊,考慮到她年幼的緣故,洛父權當小孩子貪玩,大事化小草草了結。
但是,洛母對此事耿耿於懷。一個星期後,聯繫好孤兒院將蘇知淺帶離洛家。
“嘟嘟嘟”喇叭聲響起,洛時羨把自己拉回現實。一旁,車主因爲車位刁鑽的緣故,需要自己移動一下車子。
男子發動引擎,倒車出去後,驅車往回家的方向,沿途瞧見仍在壓馬路的蘇知淺和程錦深,一顆心仿若拼湊不完整的碎石。
這一刻,洛時羨想到在面對安戈離感情時,她沒有對任何人隱藏只當這人是朋友的心意。
蘇知淺行事向來坦蕩。
兒時記憶再次跳入腦海,7歲的洛時羨放學回家時,蘇知淺正默默地跟在院長身後,聽見管家喊了聲“少爺”,她擡起頭,稚嫩地說道:“小哥哥,我沒有偷東西,你可不可以不要送我走。”
第一次,她用無助的眼神乞求,他用冷漠的背影作爲迴應,偏偏正是這一次的拒絕,導致洛時羨往後的十幾年用愧疚將蘇知淺的名字刻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