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遇見撇嘴,一屁股蹭到蘇知淺身旁,挽住她的胳膊,可憐巴巴地說:“小淺,我快擔心死你們了。”
共坐一張椅子,怕人掉下去。
蘇知淺挪出一些空間,擔心道:“這麼多雙眼睛盯着你,萬一被拍對你影響更不好。”
說起工作。
何遇見聳肩,坦然道:“我的寶,放一百二十個心好了,公司出了應急方案,明天召開新聞發佈會,這會兒沒人管我。”
好友沒事。
蘇知淺彎脣一笑,開口道:“……行吧。”
知道她沒心情開玩笑,但氣氛太過沉重。
何遇見繼續逗她:“嘖嘖嘖,心疼死了,我的小淺哭得梨花帶雨。”
不等本人回覆,程錦深看着膩歪的兩人,擔心道:“遇見,你去搬張椅子過來,哭了那麼久,姐姐已經很累了,萬一體力不支摔倒怎麼辦?”
“咳!”
“錦深,你這喫醋的理由,我……給滿分。”
蘇知淺乾咳一聲,何遇見一愣,朝着病人豎個大拇指後鬆手,起身時,連翻白眼去找椅子。
三人忽視一人。
何遇見看見後,正要提醒,對方朝着她搖頭。
“……姐。”
“嗯?”
沒理會朋友調侃,蘇知淺如此傷心,讓他心有餘悸。
程錦深擔心道:“心事藏在心裏不解決,人會一直不開心的。姐姐,你是不是方便跟我說。”
說着,擡頭,猶豫片刻後,繼續,“我知道女人之間會有一些祕密,要麼你跟遇見說說,夏醫生也不是不行,你別悶壞自己就行。”
“哈?什麼跟什麼!”蘇知淺風中凌亂,要不是弟弟一本正經,她都要往不和諧的地方想了。
“不是嗎?”
一直不喜陷在過去,蘇知淺的人生方向明確。坦白說,回國尋找真相時,程錦深是她最大的意外。
考慮到弟弟心心思敏感,固執,胡思亂想等心理因素,掙脫雙手,摸了摸他的頭髮,柔聲道:“錦深,姐姐現在也說不出口。嗯……等你出院,我們回家再聊。”
“嗯嗯嗯。”程錦深連忙點頭後,補充道,“我要收回讓你找別人聊天的事。”
“好。”蘇知淺燦爛一笑,“你要怎麼都好。”
昏迷是程錦深精神受到外界強烈刺激,醫生說身體沒有大礙,注意休息就好。
吃了藥,這人睡下了。
這一會兒,蘇知淺才閒下來,略有抱歉地開口道:“夏醫生,等久了吧!不好意思。”
“沒關係。”夏霖微笑搖頭,提議說,“蘇小姐,關於錦深的病情,我們單獨聊聊。”
“好。”
聽見兩人對話,何遇見放下手機,起身,送兩人出了病房。
-
臨時辦公室。
蘇知淺看着對面的女人,37歲,心理專家,身高178,一頭黑長直的頭髮,長相端莊秀麗。
小深接受治療的一年裏,狀態越來越好,她也信任這人的能力。
“蘇小姐,你在短信裏說,錦深有患得患失的心理活動,剛纔在病房注意到你們的相處模式。我想,你是不是落下‘他只對你’四個字。”
“嗯。”蘇知淺點頭。
夏霖目光平和看着她,解釋道:“自閉症患者通常不懂察言觀色,社交困難,欠缺溝通能力,體會不到別人感受的同時也會有易怒的情緒。我給錦深做過心理情緒測試評估,他比這類患者更懂得剋制情緒。”
蘇知淺心下一沉,蹙眉道:“夏醫生,你是說小深在隱藏真實感受嗎?”
“蘇小姐,別急,你先聽我說。”夏霖寬慰後,開口說,“自閉症患者會對一些特別的事物有強烈的興趣,比如錦深喜歡電腦軟體編程。其實,你想沒想過他……”
聲頓,直視對方雙眼,繼續道,“對你也有這種情感。”
這問題超出思考範圍。
“……”蘇知淺沉默片刻後,點頭。
夏霖見人平靜,往下道:“蘇小姐,我研究過錦深七年來的治療記錄,你還沒回國時,何家給他也換了不少醫生,其中不乏有名的心理專家,但效果並不明顯,覺不覺得他是因爲你才願意配合治療的。”
見這人過分關注自己情緒。
蘇知淺開口道:“夏醫生,不需要顧及我的想法,你往下說就行。”
她的話並不是煩躁。
夏霖懂她緊張弟弟,“簡單來說,錦深太在意你,他會產生比正常人更激烈的依賴,想要把你佔爲己有又害怕傷害你,這纔不停壓抑內心真實的想法,從心理學角度來說,這種症狀並不樂觀。”
聽懂了!
蘇知淺開口道:“……所以,我需要遠離小深?”
“你的樣子比我想象當中平靜很多。”夏霖有些意外,想了想,開導道,“蘇小姐,這個問題很嚴重。如果不讓錦深慢慢學着獨立,他會越來越離不開你,你有自己的生活,不能照顧他一輩子。”
答案沒有馬上到來。
蘇知淺輕嘆一口氣後,開口道:“夏醫生,記得你曾說我也需要看心理醫生,對嗎?”
“是。”夏霖點頭,想起一些事情,無力道,“你的病,我治不了。”
“所以……”蘇知淺彎脣一笑,溫和地回,“爲什麼你會這麼想錦深,也許有問題的人是我。”
沒有激動的情緒,目光坦然認真。
夏霖一愣,沒再跟她討論程錦深的事,開口道:“蘇小姐,你第一次對我說出自己的想法。”
“是嗎?”蘇知淺輕笑,“可能是病得太久,裝也裝不下去了。”
表情太過自然,分不清是真是假。
夏霖看了好一會兒,無奈搖頭後,起身給她遞去一杯水,開口道:“還是一年前的話,你有需要隨時聯繫我。”
“當然。”
-
夏霖離開後,蘇知淺回了病房,何遇見正在病房走來走去,臉上掩飾不住的煩躁。
“小淺,你總算回來了,還以爲你被狼叼走了。”
“你有毒啊!”
“人家不是怕你一個感動,馬上去感謝洛時羨,拋棄我和錦深呢!”
兩手被人牽坐在沙發,好友一臉慘兮兮的模樣,熬夜加上這一天發生的事,蘇知淺懶得再動腦,開口道:“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