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南風困惑道：“蘇法醫，請不請月嫂跟案子有關係嗎？”
“嗯。”蘇知淺點頭，往下說，“女人坐月子很講究的，孕婦分娩的過程會消耗人體大量氣血，心臟、肺臟、腎臟、內分泌系統、關節等器官功能都會發生相應的改變，內膜表面會出現創口和剝落，這些都需要靠月子養護，若沒有調理好身體，日後容易帶來婦科疾病。”
洛時羨目色一沉，開口道：“張吉祥車禍當晚，替他照看孩子的鄰居說‘不帶孩子’‘扔孩子一人在家’‘打麻將’這些事，推算時間線是季戀空在坐月子期間，蘇……”聲頓，繼續說，“法醫，在醫學角度來看會不會有些不符合常理？”
這人忽然不習慣用職業稱呼自己了？心底怪異片刻，沒有過多糾結，她也想到這個問題。
蘇知淺解答道：“產後女性骨盆組織處於疏鬆狀態，經常抱寶寶機體會勞累，不利於盆腔恢復，嚴重時會留下後遺症，除非寶寶需要母乳。我說過季戀空沒有奶水，孩子沒在身邊對她恢復更好。中國傳統意義上，坐月子起碼要在家呆滿一個月。”
“季戀空孕期都保留不良習慣，產後不愛惜身體的可能性也不低。”白齊衡一板一眼道。
聞言，蘇知淺開口道：“喜歡放縱自己的人，一定是沉淪的事物能給她帶來身心的愉悅，哪怕它是短暫的。一個身體虛弱的人，躺着休息是最舒心的狀態，”想了想，補充道，“除非她喜歡自虐，但從屍檢報告看不出這一點。”
短時間的沉默。
安凝霜驚聲道：“太奇怪了！老大，我覺得這事有深入調查的必要。”
“嗯。”洛時羨認同後，偏頭，開口道，“澄西，你是不是有事還沒說完？”
擁有敏銳的洞察力，不愧是崇拜的隊長。
林澄西暗歎一聲，點頭後，快速組織語言，“正如蘇法醫所說，女人坐月子很重要。女方家人花錢請月嫂或者母親照顧女兒，這是我們所在城市的風俗習慣，季戀空兩樣都不佔。”
蘇知淺順勢詢問：“原因是什麼？”
“季母季父起早貪黑買海鮮，沒時間照顧女兒，他們把這事交代給張母，老人家對媳婦腹中孩子身份質疑，沒留心找人的事，到了生產當天所有人手忙腳亂，好在張吉祥說聯繫好月子中心，兩家人這才安心。但後來季戀空沒有去這裏，理由是不想浪費這個錢。”停頓時，疑惑佈滿全臉，林澄西繼續說，“季家人說幾萬塊不能省，張家人卻贊同兒媳的想法。”
安凝霜撓頭，困惑道：“聽上去沒什麼問題啊！”
“不對。”白齊衡大腦運轉，快速理出清晰思路，冷聲道：“家庭條件優越的張家，理應把媳婦的身體健康放在第一位，錢又是女方家長給出的，爲什麼要拒絕？”
“錯了，齊衡。”林澄西糾正後，補充道，“月嫂的事情是張家人的疏忽，張家人主動開口說承擔所有費用。”
“‘爸媽，孩子能平安出世，我太開心了，近一年來和媳婦的關係太差了，我想趁這段時間好好照顧她，寶寶暫時辛苦你們照看’，這是張季兩家人複述過來張吉祥的原話。”聲頓，林澄西先詢問道，“小霜，拜託你查的事情有結果了嗎？”
“有。”安凝霜迴應，低頭翻找資料，開口道，“結婚這一年，張吉祥的流水賬單，每月支出在三千左右，算下來平均每天控制在一百塊錢。等一下，季戀空一個孕婦也沒工作，車費、水費、電費、日常開銷，這些錢夠用嗎？”
“張季兩家表示子女經濟獨立，女死者欠了下50萬的債務，暫時不知道用途，可以確定她是一個花錢大手大腳的人。”林澄西判斷後，給出自己的結論，“財務方面季戀空完全要依賴丈夫，對方給的少或者沒給，對她來說，等同於生活質量嚴重下滑，那麼……女死者種種行爲，可能是在威脅丈夫，目的是爲了獲取理想的生活費。”
跟上她的思路。
白齊衡開口道：“季戀空會跟張吉祥結婚，男方家庭富裕佔了絕對優勢，其次是爲人‘忠厚老實’，聽話是多數人對這個詞的理解。結婚後不久，要求男方把財產分一半給她，這種行爲目的性太強，加上兩人在愛情方面不平等的關係，其實很傷男人自尊心。”
“年齡、物質、愛情、家庭四種因素，當中有一兩點符合，很容易導致一段婚姻的促成，嗯……”林澄西順勢道，“回過頭看看這段婚姻，張吉祥爲了愛情，季戀空爲了年齡和物質，兩人在對方身上都沒得到想要的，言行舉止極端也是人在希望落空之後反應。”
“這樣的分析的確貼合現實，但忽略一個關鍵性的問題，張吉祥有充分的殺人動機，但也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洛時羨開口時，回想整段對話，詢問道：“澄西，坐月子期間，張吉祥一直照顧季戀空？”
“這人跟單位請了40天的假，孩子在張老夫婦家裏，季家人也每晚過去幫忙，兩家人在孩子滿月之前，的確都沒打擾兩夫妻。”林澄西有些不解，開口道，“洛隊，這裏面有什麼問題？”
“張吉祥出事當晚，一名叫龔豔的婦人，自稱受到這家人委託照顧孩子，這人跟我聊了季戀空的日常，孩子出生後的事，依照我們上述的討論基礎，足夠說明她給警方錯誤信息。”洛時羨回覆道。
聲頓，思索着又說，“想要深入調查這事，你先把這人資料查出來，凝霜。”
“交給我。”
見人敲打鍵盤，洛時羨回到案件本身，開口道：“有關女死者屍體旁被找到的鏟子和鋤頭，經過證實是朱成在6月3號上午10點購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