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時羨是故意設下了語言陷阱，趙天勇也的確中招了。
但是，這個答案是衝動行爲還是有意爲之。一時半會兒，洛時羨分辨不清是哪一種。
洛時羨臉色漸漸冷下，怒斥道：“趙天勇，你知不知道殺人是犯法的。”
“警官，動手的人又不是我。”趙天勇說着，端正一下坐姿，兩手又放在桌前，再一次披上友善的嘴臉。
洛時羨盯着他淡定的神情，反問道：“你以爲教唆殺人不犯法？”
“啊！我忘記了。教唆殺人中僱兇者和行兇犯屬於共犯，均認定爲故意殺人。”趙天勇彷彿被洛時羨的話一語驚醒，露出恍然大悟地表情。
下一秒，驚慌失措的樣子佈滿全臉，支支吾吾地說道：“警官，剛纔我跟你開玩笑的，你一定沒當真，對嗎？”
早前，蘇知淺提過趙天勇在店員口中的樣子和許如意描述的丈夫完全是兩個人。當時，他以爲是趙天勇單純的僞裝伎倆。前不久，他和組員在辦公室時，洛時羨也意識到趙天勇將衝動跟理性詮釋的淋淋盡致。
一個人戴着假冒爲善的面具一旦成爲習慣，久而久之就會融入到骨髓，從而成爲外人眼中的自然。
看來，有必要改變審訊策略。
“啪”的一聲，洛時羨拍桌提醒道：“趙天勇，嚴肅一點，這裏是警局不是演播廳，沒有觀衆要欣賞你的演技。”
“你……”趙天勇被洛時羨揭穿真相，眼中掠過震驚之色。不到半秒，他又快速地鎮定下來，開口道：“警官，你在咬文嚼字嗎？原諒我沒讀過書，聽不懂你那麼拗口的話。”
人存在內心的想法，只要被當事人一口否認，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是絕對不會成爲證據的。
對於趙天勇的裝瘋賣傻，洛時羨並沒有太意外，他沉默地看着他，舒展的眉頭開始微微蹙起。
時間一分一秒在流動，監控室內盯着屏幕中投射審訊室的畫面，眼見洛時羨似乎對趙天勇也束手無策，三人的內心都有一些擔憂，不禁開始討論起來。
“這個趙天勇太狡猾了，從老大他們進去錄口供開始就一直鬼扯，真讓人火大。”盛南風氣得直磨牙。
“倒也不至於全是鬼扯，你們有沒有發現趙天勇在交代顧曼曼的事情時，基本上和我們的調查結果相差不大。只是，他刻意省略了自己的共犯。”白齊衡將自己不贊同的觀點說了出來，頓了頓，補充一句道：“當然，‘欣欣民宿’那邊的詳細情況等凝霜覈實後才能確定。”
蘇知淺是中途來的，她聽見趙天勇說的第一句從離開民宿開始，聽了兩名組員的分析，她說：“我也贊同白警官的話，補充一點是……”
女聲的話還沒說完，審訊室又有了動靜。
趙天勇被洛時羨盯得渾身上下不自在，明明沒被抓住把柄，對面坐着的男人冰冷的眸色引得他身心不適，哪怕對方被自己搞得眉頭緊鎖，依舊讓人感覺到危險的氣息。
趙天勇當下決定轉移目標，對着正在做筆錄的林澄西試探性地問道：“這位美女警官，我們庫江市警局是沒人了嗎？讓一個毛頭小子來偵察案件。”
林澄西面龐浮起怒意，正要擡頭糾正趙天勇的話時，一雙手伸到自己的面前，眼見洛時羨已經拿走筆跟紙。
面對着突如其來的變故，林澄西十分不解地看向敬重的隊長，想要得到確實的答案。豈料，洛時羨拿起筆，聲音有些沮喪地說：“林隊，看來我又弄巧成拙了，我來記筆記吧！”
林澄西的表情有過短促的錯愕，三年共事的默契讓她絕對相信自己的隊長，哪怕不清楚洛時羨的用意，她也只管全力配合就行。
“好好記。”林澄西刻意加重了語氣，性格古板的她，不知道能不能演好這場戲。
洛時羨聽出女聲有意的變化，猜出林澄西此刻的緊張，開口道：“林隊，這是什麼字？我看不懂。”
“哪一個？”林澄西極力隱藏心中困惑，垂目，詢問道。
“這個！”洛時羨指着本子上的一行字，請教道。
“偉！”林澄西回答完畢後，驚奇地發現洛時羨的手指敲了兩下。這是一種肢體的暗示，她看了一眼記錄的內容，明白自己接下來要怎麼做！
“明白了？”林澄西反問一句。
“是的，林隊。”洛時羨點了點頭，心中清楚林澄西向自己傳達的是陳述句。
趙天勇全程沒有打斷兩人的交談，他們的表情神態十分自然，絲毫不像是刻意演給自己看的。
“美女隊長，下次別讓新手審訊了，傳出去對你們警方的影響不好。”趙天勇爲以防萬一，故意再一次數落洛時羨。
洛時羨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一言不發地怒瞪對面的男人。這一下，趙天勇徹底相信洛時羨的犀利是裝模作樣，猜中自己的僞裝也是誤打誤撞，他在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露出善解人意地表情，開口道：“美女隊長，你放心好了。這件事我會保密的。”
對於這句話，林澄西沒有任何表示。過了幾秒，她開口詢問道：“趙先生，你跟顧曼曼去了顧佳偉在解放路的店面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顧曼曼爲什麼會死？你又去了哪裏？”
“美女隊長，我跟你的下屬說過的呢！男女在一起不就是那檔子的事情嘛！做了多久來着，我給忘記了。我記得我是五點離開的。回來的時候，只看見牀上全是血跡，小曼的衣褲上都染了血，偏偏沒看見小曼的人。我嚇了一跳，連報警都忘記了。當時的第一想法就是去‘城東小區’看一眼，或許小曼在家裏睡覺，我看到的血是一個惡作劇呢！結果，我跑到了七樓，沒想到小曼死了。然後，我就報案了。”趙天勇一邊說一邊抹了抹眼角，看上去一臉悲痛欲絕地模樣。。
“報案後，爲什麼不留在案發現場！”洛時羨記下筆記後，將本子推給林澄西，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