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甲長身伺立在殿中,輕聲稟告着,宋逸成輕聲應承着,不再揮毫,擡首淡淡問着。
“可曾查到什麼東西了,那內幕,你探訪到了沒有”
“奴才仔細的去查了查,沒有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又探訪了元定的親人,元定死的時候,除了託人給自家的妹妹送了一點銀錠子和珠釵之外。便再也沒有其他的舉動了。”
“不可能既然宋明清把元定家人的消息都悉數告知於我。自然是有頭緒的,我就不相信了一定要給我查我就不信還查不出個水落石出來”
保甲沒有告訴宋逸成,自己從元定的妹妹口中探詢到的消息,聽她的描述,似乎是跟夏太尉府裏面有關
保甲當日目睹了夏錦嫺對宋逸成的悉心照顧,心中還是有些偏袒着夏錦嫺的,不忍二人猜忌至此,他遂輕聲對宋逸成建議道:“七皇子,這件事情,奴才不是有意要揣摩您的意思。奴才也不過是猜測一句,二皇子的話您大可不必如此相信的。”
“什麼叫大可不必如此相信,我倒是要看看,誰是始作俑者,你既然說元定他妹妹還在那,就把元定的妹妹給我找過來吧,我去問問。”
保甲聞言,感慨惋惜,終究是到了這一步了
無奈之下,只能把元定的妹妹元婷給傳詔過來。
元婷被喚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心中都有些戰戰兢兢的。
她換上了自己所能拿出來的最好的衣裳,卻依舊跟這個偌大的宮闈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元婷踏上玉階,進入這宮闕當中,心中不由得狐疑。
當時一羣侍衛請着自己趕快過來,她心中雖然疑惑遲疑,可見面前的人無法言明,又看他們手握利器,只能跟着他們一塊前去。
清風拂首,宋逸成看着自己面前坐下來的元婷,輕聲的問道:“我問什麼,你就答便是。千萬不要害怕,你好好回答我不會爲難你。”
話雖然如此說,可元婷整個人身子微微還是有些顫抖。
整個人想着拼命抑制住緊張,卻依舊未遂。
“你知不知道,當時究竟是誰殺了你哥哥若可以想起來,直接說出來便是。若是想不起來,也不用擔憂,慢慢想起來也可。”
宋逸成的聲音頗爲輕鬆,彷彿也不是刻意爲難面前的人,元婷的防備心思放下了大半,躊躇之後,方纔輕聲訥訥道。
“奴婢一時想不起來了,這究竟誰是幕後主使不過,當時曾經有人一起威脅過我們,說是讓我們自己好生戒備着一點,千萬不要走漏了消息。”
“你可曾記得這個人是誰”
宋逸成聽到這個回答,立馬就“咻”的一聲站了起來,整個人的聲音連帶着都有了幾分愉悅。
彷彿,生怕因此錯過最爲關鍵的地方。
“這個人究竟是誰奴婢也不知道,但是,她曾經派過人到我
們家裏頭來,明裏暗裏,威脅過一次。”
“那人是誰可曾還記得他的樣貌”聞言,宋逸成立馬就急哄哄地問出了這番話。
面前的元婷仔細地想了想,應答說道:“只記得是個貴婦人家的貼身奴僕,而且,那人說話也有一些不客氣。只是,卻並未要我跟祖母的性命。淺淺威脅了兩句,不讓我們說出去,後來就離開了。”
“威脅了兩句,就離開了”
幕後主使到底是誰宋逸成心中只存着疑慮,但根據這寥寥數語,又焉能有線索
他意欲一探究竟,“你再想想,她有沒有說到底是誰家的奴婢又或者”
話音剛落,頓時只聽見元婷一頓首,輕聲“啊”了一聲,彷彿憶及什麼似的。
他整個人欣喜萬分道:“怎麼了,是不是想起什麼來了”
“奴婢想起來了,那個人說她,說她自己是太尉府裏面的人”
“太尉府裏面的人”
聽到這句話,只見宋逸成頓時雙目圓睜,心下好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
太尉府裏面的人
難道是說,傅卿文或是夏錦嫺下的手嗎
可是,她們爲何如此做
只見他神情頓時冷若冰霜,他思索頃刻,最終淡淡頓首說道:“多謝你,我知道了。”
元婷瞧着這舉動,在一邊驚訝的看着四周。
這樣就可以了
來的時候,她還心下隱憂,生怕宋逸成會要自己的命。
就跟那些天家貴胄,信手把哥哥的性命奪取過去一般。
她也生怕,自己的性命,會悠然一下隕落得無聲無息。
她心下頓時有些啞然,猶豫着正想問,就這樣盤問完了嗎嘴巴微張,卻猶疑着不敢開口問及。
“你放心吧,沒事了。你別和別人提及便是,縱然是不管誰問起來,你都儘管三緘其口就行了。”
太尉府啊太尉府,什麼時候居然跟她扯上關係了
宋逸成心中盡是苦澀,他萬萬沒有想到,害自己的人居然是太尉府裏面的人
太尉府裏面,除了夏錦嫺還有誰,縱然是傅卿文的主意,可也跟夏錦嫺逃脫不了關係。可是,她爲何又要讓自己身陷囹圄呢
難不成,是想着好好的來演一出救自己的把戲。讓他心中有一絲絲的愧疚感覺,進而好大肆施展拳腳嗎
思前想後之下,宋逸成終究理不清楚頭緒,啞然之下,不知如何解決。
緊接着,他微微蹙眉,心裏面彷彿像是明白了宋明清所說的話,心中也終於知道了。爲什麼宋明清會說,這是給自己的莫大的禮物。
這可不是給自己的大禮嗎
想來想去,這其中的瓜葛,也就只有宋明清一早就洞察到了。
若不是看着自己春風得意,他肯定也不會
宣之於口,把事情悉數告知於自己的。
宋逸成知曉,宋明清就等着看好戲呢,可若是不跟夏錦嫺說清楚,恐怕這事,也是一直都紮在自己心上的一根刺
看來,自己的確是把夏錦嫺想得太簡單了。她想做的事情,可能的確要比自己料想的,要多的多。
難不成,後來她把那膳食點心都擡到西邊的宮所來給自己,也是設計嗎
和自己因爲零碎的小事吵架,也是設計嗎
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也都悉數是她自己僞裝的嗎
一個人,真的可以僞裝的這麼好嗎
他心下愕然,卻不知應該說什麼,少頃之後,才略略沉重的嘆了口氣。
被這些事情逼的鬱鬱寡歡,他悶悶不樂,也不知說什麼纔好。
若真是僞裝,那麼自己這麼多年以來,對她的情感。還有當日在太尉府,送她玉佩之時,她的欣喜,這些都是假裝的嗎
還是說,宋明清纔是最後的設計者,是宋明清讓她這麼做的,宋明清早已娶了側妃。卻遲遲不納正妃,難不成,她是想着拿這個原因去邀功。然後,最終名正言順的成爲她的正妃嗎
還是說,一切的一切,其實全部都也只是陷阱罷了。
他想了又想,最後整個人嘴角不由得都泛起了一絲絲的苦澀,止不住的往不好的方面想去。
都怪自己太過於相信他人,被她玩弄於鼓掌之間,都依舊未曾有半點憂思。
不過所幸,她給自己的酥骨散沒有問題。若是酥骨散有問題,恐怕自己的性命也早就不在這世上了吧。
可他卻越想越頭疼,可她當時爲何因爲酥骨散的原因幫自己
難不成
他越想越不明白,只覺得頭疼,微闔雙眼,一旁的保甲這時又遞了消息過來。
“七殿下,陛下的給您的東西,奴才給您拿過來了。只說是蹴鞠大賽到了,邀請您到時候前去呢。”
眼見着,也已經到了蹴鞠的時節了。
按照國朝慣例,這陽春令月的,如此好時節,這自然也要定個時日好好去聚聚,然後讓大傢伙一起樂呵樂呵。
宋逸成心中雖然煩悶,可是卻也只能接過,輕聲地說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放在桌子上,我自然會好好看的。”
只見一團朱紙紅豔如血,似是直直的往人心頭上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