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岑乾笑片刻,起身領着兩人走出宅子。
“姐姐,此事我不插手便是了,還望姐姐不要疏遠言岑。”言岑終究是十幾歲的小孩,最忍受不了的便是疏遠。
夏錦嫺見他委屈的模樣,不由有些心軟。
“言岑,你日後的路還長着呢日後遇到什麼事一定要三思而後行,不能意氣用事。”夏錦嫺替他將身上衣裳裹緊,隨即轉身上了馬車。
腳步沒有絲毫停頓。
這個地方,她希望是她來的最後一次。
這並非是她無情,相反的是她明白這樣做對誰都好。
她乃是當今的皇后,瞧着光芒萬丈,但卻步步都得小心。
夏錦嫺實在不願意言岑跟着自己過這樣成日擔驚受怕的日子。
當年收留言岑,爲的是保護他的羽翼,保護他的傲氣。
“主子,現在還去陳家嗎”冬青見方向反了,扭頭小聲問道。
夏錦嫺搖了搖頭,事情發生變故了,她還是先將六部的事情處理好。
再去考慮其他的事情。
夏錦嫺扭過頭,見扯上備了紙筆,穩住自己的身子去夠。
在車身顛簸之下,寫了一張小紙條。
她將頭上木簪取下,小心將尖銳那一段折斷,將字條塞了進去。
夏錦嫺緊緊握着木簪,掀開簾子,見還在國道上,連忙將木簪用力插在馬車之上。
木簪顏色突兀,只要稍稍一打眼,就能瞧見。
夏錦嫺見冬青睜着眼睛緊盯着木簪,連忙開口說道,“這木簪並不值錢,只不過做得巧。”
冬青這才收回眼神來,坐在椅子上,欲言又止瞧着夏錦嫺。
“你要說什麼就說吧別老用這種眼神看着我。”夏錦嫺望着她乾淨的眼睛,嘴角微微一挑,調笑道。
冬青彆彆扭扭了許久後,開口道,“主子,言岑畢竟還是個小孩,凡是不能光糊弄着,有些事情他其實也明白。你將事情挑明,他會更容易明白。”
按道理來說,她是個下人,沒資格教訓自家主子。
但她相信於夏錦嫺所言,她絕非是一個宮女這般簡單,仗着夏錦嫺重情重義,她方纔敢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話。
夏錦嫺將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將她說的話記下。
她今日這一番呵斥,雖說是爲了他好,但方式不對,方法也不對。
夏錦嫺剛想開口時,馬匹忽然撕叫了一聲,穩穩停落在夏家後門之中。
她掀開簾子,四處打量,確定周圍無細作偷窺後,帶着冬青下了馬車。
“今日多謝,車裏頭我留了東西,走後替我交給大夫人。”夏錦嫺莞爾一笑,像尋常小姐一般道了謝。
車伕知曉她身份,受寵若驚的望着夏錦嫺。
夏錦嫺挑眉盯着牆角處的衣角
,嗤笑了一聲後走了進去。
“皇后娘娘,大夫人在院子中等您。”一名宮女在後門恭候了許久,見她來後,徑直領着人往傅卿文院子走。
夏錦嫺正好也有話要問傅卿文,她召見正好隨了她意。
傅卿文一身白衣,坐落在院中繡花,見到夏錦嫺起來,有些無措將手中的東西塞進袖子中。
這一幕倒是讓夏錦嫺覺得有些稀奇,傅卿文雖然女紅是京城中數一數二的,但卻從未見過,今日這麼瞧着,倒是讓夏錦嫺覺得新鮮。
“嫺兒,你不是說要三個時辰纔回來嗎”傅卿文帶着她往臥房走。
見四周奴婢退下後,夏錦嫺方纔開口問道,“母親,您找錦嫺所謂何事”
夏錦嫺低着頭,無意瞥見她衣袖中繡着一個孩童的小腳。
傅卿文將手帕塞了回去,拉着她的手往紫木椅上落了座,意味深長望着她的肚子。
此話推辭之意實在明顯,有意想要傅卿文罷休。
“嫺兒,宮中的事情我都聽說了,皇上日夜照顧那個明心,這一來二去,你真的能保證皇上不會對她動心嗎加上她那一張臉”傅卿文提到李慶秋時,不由有些心虛。
隨即巧妙轉換話題道,“嫺兒,自古都說母憑子貴,你這一年半載沒有一個子嗣,難免受人詬病。我聽淑雲說了,你體寒”
傅卿文孜孜不倦讓她護好身子,不要在讓身子受損。
夏錦嫺見傅卿文這般興致勃勃討論此事,不免覺得疑惑。
“母親,家中會不會出現了什麼變故”夏錦嫺狐疑盯着她看,往常她心思一心都撲倒政事上,何曾跟她談過這閨中密事。
傅卿文面不改色的拍了拍她的手,道,“並無變故,母親只是希望你能有所依靠,日後就算夏家落魄了,也不至於牽扯到你。”
她此番話不禁沒有讓夏錦嫺心安,反而讓她有了更多的疑慮。
“母親”夏錦嫺還想開口探個清楚,結果剛開了一個頭,便被她含糊了過去。
夏錦嫺嘆了一口氣,隱隱之間預料到了夏家處境並不妙。
原本想和她探討六部的事情也只能擱在一旁。
“天色不早了,嫺兒也該回宮了。”傅卿文緩緩站起身,語氣沉重的說道。
夏錦嫺服了福身子,擔憂的望着傅卿文片刻後,舉步走了出去。
走到門口,不忘交代嬤嬤好好照顧好她,若是夏家若是有什麼難處,她定竭盡所能幫夏家度過危機。
嬤嬤苦笑着應下,隨即走入內室中。
夏錦嫺意識到氣氛古怪,也不好在此處多留。
冬青跟夏錦嫺兩人面面相覷後,出了夏府,坐上了今日出宮坐的轎子。
“主子,奴婢怎麼覺得除
了夏老夫人之外,其他人都十分奇怪,您回府了,也不見夏老爺尋你。”冬青坐上馬車後,方纔說了自己心中疑慮。
若是往常回去,不是人人圍着,那也是夏老爺親自接見。
夏錦嫺沉思着,有意想要找出不對勁的地方。
但卻任由她絞盡腦汁都想不出怪異之處。
“冬青,夏家近日是不是出了差錯,被旁人揪住了鞭子”夏錦嫺定定望着冬青,素來她消息最爲靈通,若是金鑾殿發生了什麼事,不用一刻鐘,冬青便會跟她通報。
冬青連忙搖頭,否認道,“主子,若是奴婢第一個知道了,那你便是第二個,奴婢怎麼可能會有事瞞着你。”
夏家這事,她委實不知,今日不走這一遭,她還以爲夏家這幾日風平浪靜,穩穩坐着第一大家的位置呢。
夏錦嫺心中疑慮一直到回了坤寧宮也沒解出來。
按道理夏家有什麼事情應該第一時間跟她說纔對。
這京城之中瞞誰都可以,但瞞她做什麼
夏錦嫺想到頭疼欲裂,夜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早上在御花園處遇到的小六子,急匆匆走了進來。
明明瞧着肥胖,但動作卻異常敏捷。
“皇后娘娘,這是那位讓奴才拿過來給您的。”小六子伸入衣袖中掏了許久,將一本拇指粗的冊子拿了出來,放置在她跟前。
小六子小聲靠近她身側,說道,“皇后娘娘,這可是那位收集了大半年的,您可要好好珍惜而且這冊子乃是孤本,定然放置在安全的地方,切勿讓賊人偷去。”
夏錦嫺聞言,細細摸着冊子,將其打開後,一紙血書忽然落了下來。
她皺着眉頭,低下頭將它撿起,細看才發現那是一張手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