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柚就算隔着一段距離,都能感受到裴執禮撲面而來的火氣。就陸枕川淡定到不像話,能再被裴執禮看着的情況下,還親她。

    是嫌棄這個修羅場不夠修羅嗎。

    “啪”的一下,裴執禮打開了燈。

    男生慢條斯理地折着袖子,露出小臂結實流暢的肌理,“裴奚柚,你當小三了?”

    “……?”奚柚,“我像是那樣的人嗎?”

    “很好。”裴執禮彎脣,字音緩慢,“所以,他一直說的女朋友,是你。”

    “……”

    奚柚:“那你也沒問過,是不是我呀。”

    “……?”裴執禮聽笑了,“這還是我的錯了?”

    話裏的笑意和寒意一起涌來,奚柚下意識地往陸枕川身後躲。

    裴執禮雖說脾氣差了些,但動真格的時候少之又少,更別說是對着奚柚了。現在氣場全開,寒氣都能讓人起了顫慄。

    裴執禮語意不明:“挺厲害啊,你們倆。”

    “……”

    “冷靜點兒。”陸枕川懶着聲,持續將偷情的身份運用到底,“是我勾引的她,和她沒關係。”

    “……?”

    裴執禮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之前讓她哭得半死的人也是他,現在說勾引的也是他。

    是怎麼,好事兒壞事兒全你一人的是吧。

    裴執禮忍無可忍,驟然提起了音量,“你他媽還敢招惹她?”

    兩邊對峙的戰火持久,撲騰起來的火焰簡直讓人渾身戰慄。

    奚柚攔在陸枕川面前,“梨子,說話歸說話不能動手。我……我過兩天成年了,不算早戀了。”

    裴執禮眯着眸,手背上的青筋浮現,“裴奚柚,你現在幫着誰說話?”

    “……”

    “乖。”陸枕川拍了下她的頭髮,“上樓去,哥哥會護住你的腿的。”

    奚柚抓着他的衣袖不肯松,“真的,梨子生起氣很可怕的。”

    連她都不在,她簡直不敢想象這兩個人打起來會是什麼動靜。

    陸枕川低笑了聲,反問道:“哥哥生氣不可怕嗎?”

    “……”

    好像也……有點兒帶道理。

    奚柚視線在陸枕川和裴執禮之間來回轉悠,一個是弟弟一個是男朋友,那邊都不好幫。

    靜了幾秒,她鬆開了牽着陸枕川的手,“那你別打我梨子,也別捱打。”

    陸枕川彎脣笑,“好。”

    奚柚走到裴執禮身邊,拉着他的手撒嬌,“梨子,姐姐錯了。”

    “我等會找你算賬,”裴執禮冷嗤了聲,“上去。”

    “……噢。”奚柚一步三回頭地上了樓。

    當唯一能控場的女孩離開,場面就顯得很不受控。

    裴執禮連着反應的機會都沒留下,直接拽住陸枕川的衣領,聲音泛寒:“你幾個意思?”

    “嗯?”陸枕川淡聲道,“沒有別的意思,兩情相悅,我很喜歡她。”

    “你他媽別跟我說喜歡。”裴執禮手上的力道很狠,衝着陸枕川的小腹就砸了過去。

    他沒有收着力道,陸枕川沒有避讓的意思,捱揍完,少年的身影很明顯向後退了半步。

    陸枕川輕輕嘶了聲,最後低笑:“喂,你拳擊學得真還行。”

    “我是讓你來點評的?”裴執禮感覺現在太陽穴被氣得在跳,“之前你是怎麼說的,有女朋友?我清楚地警告你,離她遠點!”

    陸枕川散漫道:“打架能陪你玩兒,其餘的,不行。”

    裴執禮冷笑:“不行?我倒是想看看怎麼個不行。”

    裴執禮出手就是快準狠的風格,按着陸枕川的牆邊,腳邊和桌面物件砸落鬧出的動靜巨大。

    ……

    他不還手,裴執禮揍人也沒意思,紛亂的戰場暫時迎來了停歇。

    陸枕川低頭拂去睡衣上的褶皺,隨手開了瓶酒,腳步沉穩,除了稍顯凌亂,半點狼狽樣沒有。

    “喝點兒?”

    “……”

    裴執禮真是服了他了。

    他接過酒,咕嚕咕嚕地往下灌,大半瓶喝完,他才覺得那股憋死人的勁頭能下去些。

    裴執禮活動了下剛纔揍他的手腕,“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半年多。”

    “……半年?!”裴執禮是真沒想到他們悄無聲息談了這麼久,他高聲質問,“你沒做什麼畜生事情吧?”

    陸枕川有些煩,“我能做什麼。”

    裴執禮打量過他的神色,才說:“最好沒有,不然頭都給你打掉。”

    “……”

    陸枕川眸裏的玩味消散,真摯道:“我認真的,喜歡她,和她在一起。”

    “你跑我這來跟我嗶嗶兩句我就能信你了?我是裴奚柚那種傻白甜?”裴執禮說,“你真喜歡她,你會讓她在雪地裏等你一整晚?一個人哭到眼睛像是結膜炎。”

    聞言,陸枕川皺了眉,眼前似是能浮現小姑娘坐在長椅上,年三十街道上寥寥無幾的行人,她一個人眼淚汪汪的等着人,像是隻無家可歸的小狐狸。

    小朋友好好的,怎麼會哭。

    “她哭了?”

    “怎麼沒哭?”裴執禮氣笑了,“您可真行,從小到大,我也就見她這麼哭過兩回。一次是你,一次是不能跳舞。”

    陸枕川抿着脣,沒說話。

    小少爺咬了跟煙在脣邊,沒點燃,帶着三分風流氣。

    “我就只有這麼個姐姐,她從小是被寵着長大的。我他媽都沒讓她哭過,你憑什麼?”

    裴執禮知道。

    喜歡這件事遇上單箭頭是無可奈何,但在愛情裏,終究有一方付出得是少的。

    在這局遊戲裏,奚柚先輸。

    “不會了。”陸枕川啞着聲說,“絕對。”

    裴執禮嚐了口酒,沒說話。

    這大半年奚柚低谷期,陸枕川確實是沒少照顧。

    陸枕川擡手遮着眼睛,“我和你們不一樣,阿柚是唯一在我世界裏住下來的人。她特別好,好到想讓人送她一整個宇宙。應該被嫌棄的人是我,她從來,沒有這麼看過我。”

    他們最開始見面的時候,小巷口。

    他偏執地把人按在地裏揍,手指骨節上還沾染着血腥。

    巷口裏的小姑娘穿着白色的紗裙,小臉白淨粉嫩的,視線往這邊看,眼眸裏的乾淨又純粹。

    像是小天使。

    地上的小孩哭嚎着說:“活該你沒有爸爸,就是沒有爸爸!你……”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