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璃已經睡了一覺了,忽然驚醒,卻發現寢殿外的燭火還亮着,映着兩個高大的身影。
仔細聽,還能聽到他們小聲說話的聲音。
她打了個哈欠,天色不早了,陸天塹怎麼還在這裏?
鳳璃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後,只能聽清他們說的幾個字眼,什麼“南域”“廣寒宗”“法術”之類的。
她輕輕推開門,探出了腦袋。
聽到了聲音,兩個男人的聲音戛然而止,側過頭來看她。
“你們,還不睡嗎?”鳳璃也沒什麼好遮掩地,大大方方走了出來。
“嗯。”龍珏的目光落在她兩隻腳丫上,緊蹙着眉頭,“還在忙。”
他頓了下,忽然站起身,打橫抱起了她:“怎麼不穿鞋?”
鳳璃摟住了他的脖頸,揚起了紅脣:“懶。”
四目相對,空氣裏不自覺地瀰漫着甜得要膩死人的氣息。
令人作嘔!陸天塹翻了個白眼,幽幽道:“夠了嗎?這兒還有個人呢!”
龍珏像是才反應過來陸天塹還在這兒,眉頭微凝:“那今晚別回去了,替朕把奏摺批了。”
剛纔與他說南域的事,奏摺還有幾摞沒有看呢!
“那你呢?”陸天塹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龍珏懷抱佳人,淡淡地側過頭來,輕輕勾起脣角,薄脣輕啓:“睡覺!”
狗男人!陸天塹心裏暗罵,但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倆進了屋。
他一個堂堂國師!怎麼能總是狗都不如地替他批奏摺?這次,竟然,竟然還是爲了他陪一個女人睡覺?
見色忘友!
陸天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好一會兒,望着還有好高一摞的奏摺,眼皮好像漸漸不聽他的使喚了,一次次地關了起來。
偌大的空間,只有他一人,像是被什麼吞噬了的黑夜裏,靜得可怕,讓他的瞌睡緊緊地環繞着他,讓他欲罷不能。
“砰”地一聲,陸天塹終於還是承受不住地捏着毛筆,趴在書案上睡着了。
次日。
鳳璃走出寢殿,卻看見陸天塹趴在外面的書案上睡得正熟,驚訝地指着他:“陛,陛下,國師還在這裏啊?”
龍珏看了眼書案上的幾摞奏摺,略帶嫌棄地扯了扯嘴角,還算勉強合格吧。
兩人的影子落在陸天塹的臉上,遮住了刺眼的陽光,陸天塹眉頭微緊,總算醒了過來,卻發現自己像是猴子一樣被他們倆圍觀着。
“怎麼了?”陸天塹緊繃着一張臉,一雙迷人的桃花眼風情萬千,“本國師批奏摺批得太晚,不小心睡着了。”
“既然你都回來了,那就你自己批吧。”陸天塹摸起自己的扇子,“刷”地一聲打開了扇子,雲淡風輕地離開了。
他這些天再也不會來行宮了!這情景看得他不僅頭疼,還心疼!
鳳璃喫完早膳,瞧龍珏忙着批奏摺,想了會兒,還是無聊得想去牡丹樓聽曲子。
依靈看她無聊得發慌,忍着笑走到她跟前:“小姐,你怕不是忘了,今天羽班來皇城了,今天下午要在琅琊閣唱戲呢。”
“哦?”她這麼一提醒,鳳璃倒來了興致。
既然龍珏在忙,那不如......
鳳璃簡單地打扮了一番,就和依環依靈出了門。
琅琊閣的角落裏,鳳璃悠悠地喝着茶,手撕着一隻燒的通紅的雞,靜靜地聽臺上幾人唱着小曲。
隔壁桌,一箇中年大叔帶着兩個侍衛,穿着一襲黑袍,腰間一個綠色圓潤的玉佩,右手大拇指上,帶着一個羊脂玉般光滑的大扳指。
歲月無情,卻又在他身上未曾留下痕跡一般,他依舊帥氣,絲毫不輸少年。
鳳璃一早就注意到他了,他的氣勢,可不是常人能有的,更何況,他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過了許久,冷楓眯了眯眼,這位,應該是那位的女兒了吧......
這張臉,他曾朝思暮想,讓他整宿整宿心心念念地睡不着覺,如今看到了她的女兒,好似他也年輕了十多歲,回到了曾經少年時候。
“芸兒......”他的聲音低沉,帶着繾綣的愛戀。
但眼前這個人,不是她,如今的她,臉上不再有年輕時候那樣單純的笑容了。
“大叔,你一直看着我做什麼?”鳳璃終於還是忍不住了,他看得她頭皮發麻。
冷楓淡淡地笑了幾聲,站起身,走了過來,在她右側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小孩兒,你是南芸的女兒吧?”中年大叔望着她的眼神,含着隱隱的複雜,還有懷念。
懷念?
“你認得我母親?”鳳璃詫異道。
冷楓呵呵笑道:“當然認識了,你母親當年,可是讓多少男子望塵莫及。”
當然也包括他,可是南芸當初眼神不好,竟看上了鳳勤那個傢伙。
事實證明,鳳勤照顧不好她......
他想到了往事,眯起了眼。
“哦。”這麼看貌似這位大叔也是她母親的追求者之一了,只是,他的眼神,爲什麼那麼奇怪?
冷楓近距離打量了她好一會兒,那顆被冷漠冰封了的心似乎又鮮活了起來。
“你和你母親,真像。”他感嘆道,聲音溫柔了許多。
“大家都這麼說,可是我只看過母親的畫像,卻從未見過她。”鳳璃低下頭,小聲道。
她從小就是沒有母親的孩子,孃親這兩個字眼兒,對她來說是那麼地陌生。
“是可惜了。”冷楓嘆了口氣,似乎他還在惋惜些什麼。
似是想到了什麼,冷楓故意問:“鳳勤的女兒,你莫不是當朝皇后?怎麼會......”
“噓!”鳳璃伸出食指豎在脣前,示意他小點聲,“大叔,我和陛下是來行宮避暑的,我只是嫌無聊,便來聽聽羽班唱戲。”
“原來如此。”冷楓轉過頭,給了身側侍衛一個眼神,那侍衛會意,沒一會兒就離開了。
“皇后娘娘,應該不會介意我坐在這裏聽曲吧?”冷楓淡笑着問。
“大叔,你叫我名字就好啊,我叫鳳璃,你不用那麼客氣的。”他說是孃親的舊相識,鳳璃莫名對他有些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