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長髮甚至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聊下去。
秦命，你這是把天給聊死了啊。
姬長髮神色略顯尷尬，不過表面上仍然是雲淡風輕，他笑了笑，道：“你可能誤解我的意思了。”
說着，姬長髮的表情嚴肅起來。
“我姬長髮本姓贏氏，八百年來我大秦王族，從來沒有忘記自己的姓氏，也沒有忘記復國之責任，不然，我今日也不會和你在這裏進行談話。”
聽到這，秦命倒是點了點頭。
姬長髮繼續說道：“雖然你是皇太子，不過我想，目前你也應該僅僅只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對於八百年前那場霍亂，應該不甚瞭解吧？”
秦命再次點頭，這一點他沒有反駁，的確，他只知道自己的身世來源，至於其他的事情，恐怕也只有自己的爺爺和父親知道。
而大秦王族，瞭解的也應該比他要多。
“如果可以，我還是想知道，大秦王族和贏氏皇族之間，究竟有什麼關係。”
秦命知道，接下來姬長髮的回答，將會直接掀開那一段塵封八百年的往事。
姬長髮頓了頓，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起來，而他手一揮，整座偏殿都被一股力量所隔絕。
外界，絕難察覺到他們之間的談話。
“八百年前，文帝陛下前往中央大洲，一去不返。”
“至於陛下前往大洲的意圖，我不知道，王族傳世典籍上，也沒有記載。”
說到這，姬長髮笑了笑。
“當初我繼承大秦皇帝位，我的父皇將傳世典籍交給我的時候，得知我大秦王族的來源，其實我也是不可置信。如果不是有傳世典籍，我姬長髮即便是修煉到武皇乃至武宗，也不一定知道，這南蠻域竟然如此之小，遙遠的西方世界，竟然還有中央大洲那等天地！”
秦命抿嘴一笑。
中央大洲，可謂是真靈大陸的絕對中心！
而眼前這姬長髮恐怕也難以想象，坐在他面前的年輕人，曾經稱霸過在他眼中遙不可及的大洲世界！
“陛下在前往中央大洲之前，據說曾經去過一趟中州，你應該知道，中州是東玄域的中心。”
秦命點了點頭。
南蠻域的中心，是南界；東玄域的中心，是中州；真靈大陸的中心，是中央大洲。
“從中州回來之後，文帝陛下暴怒，曾經要發兵攻打中州，然而卻被衆多諸侯大臣攔了下來。古嬴雖然稱霸南蠻域，但想要因此和中州諸多宗門勢力抗衡，無異於以卵擊石。”
“兩年後，文帝陛下隻身前往中央大洲，根據我大秦王族歷代族長的猜測，文帝前往中央大洲，一定是因爲在中州遇到了什麼。”
聽到這，秦命眉頭微微一皺。
文帝稱霸南蠻域，爲皇朝之主，即便是在中州，那也算得上是不弱的勢力。
在中州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能夠讓文帝一怒之下遠離南蠻，直接奔向那中央大洲？
這一點，秦命不知。
但他想了想，他不知道，但那個人，或許會知道。
“皇朝一統南蠻域，疆域巨大，從開朝至今，共有七大王族，也就是如今的七大王朝。”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大秦王族雖然是姬姓，實際上卻是贏氏皇族的一個分支，只不過這個祕密，只有大秦王族歷代族長和贏氏皇族歷代族長知道。”
“文帝陛下離開之後，齊王族率先叛變，立刻拉攏其他六大王族，伺機奪取皇朝統治權。”
說着，姬長髮看向了秦命，笑道：“你一定詫異我大秦王族爲什麼明明是皇族分支，最終卻選擇叛變。”
他的表情嚴肅下來。
“我大秦王族從來沒有忘記自己的歸屬，甚至隱姓埋名到如今，都是數千年前太祖陛下埋下的一招後手。”
“當時我大秦王族自然是拒絕，但當朝國師卻突然找到了我大秦王族，讓我大秦王族接受齊王的聯合。”
“國師是文帝陛下的老師，在朝中威望深重。”
“國師只說了八個字：內外憂患，不破不立！”
姬長髮站起身，這八個字，字字如金，在這偏殿內響徹。
“到最終七國並立的局面已經形成的時候，我們方纔知道國師的良苦用心，當時皇朝雖然外表鼎盛，但和現在我大秦王朝的現狀，大體上保持一致。”
姬長髮看向秦命，笑道：“你應該知道是什麼意思吧？”
秦命點了點頭。
片刻後，秦命淡淡道：“世家之禍。”
姬長髮看向秦命的目光，頓時充滿了讚賞。
“沒錯！”
“當時皇朝雖然一片繁華，然而卻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世家林立，瓜分皇朝權力，已經到了一個極爲嚴重的地步。”
“齊王叛亂，也是情理之中，對於權力和慾望的膨脹，沒有人可以避免。”
姬長髮點了點頭，道：“根據傳世典籍的記載，叛亂髮動之初，有一股中州勢力進入南蠻域，那股勢力極爲強大，而且是偏向於皇族一方，原本應該是可以撥亂反正的，但不知爲何，在各方勢力博弈下，皇朝最終覆滅，齊王成爲皇朝之主的目的也沒有達到，反而是形成了七國並立的局面。”
秦命神情嚴肅。
這樣說來，八百年前七王叛亂仍然是有很多疑點。
不過看起來，姬長髮也不是很瞭解。
但秦命卻敏銳的捕捉到一點，一切的緣由，恐怕都在中州。
文帝離開，是因爲之前去了一趟中州。
七王叛亂，也出現了中州勢力的影子。
一切謎點，日後等秦命到了中州，或許可以找到線索。
“那國師最終的結局呢？”
秦命忽然問道。
“國師守皇都，死而不退，最終死於齊王手中！”
姬長髮開口，聲音冷冽。
秦命則是肅然起敬。
國師，是爲皇朝盡忠而死！
“這麼說來，齊王，就是皇朝覆滅的罪魁禍首了？”
不知爲何，此時的秦命血液沸騰，一股來自血脈深處的仇恨，使得他的體內，驟然涌出一股強烈殺意。
感受到這股森然殺意，姬長髮臉色一變。
但他最終點了點頭，道：“也可以這樣說，如果不是齊王率先判斷，其他六大王族，或許不會起事。”
秦命點頭，緩緩站起身，目光忽然投向那遙遠東方。
“那裏，是東齊王朝吧？”
順着秦命所指方向，姬長髮點了點頭。
“如今七大王朝，東齊勢力最爲鼎盛，而且自從東齊新皇繼位之後，正在不遺餘力的尋找傳國玉璽。”
聽到這，秦命耳朵一動。
“傳國玉璽？”
“沒錯，皇朝覆滅後，傳國玉璽不知所終，而據說傳國玉璽中封存了一股龍氣，誰能夠得到這股龍氣，便可得上蒼承認，得御真龍，統一七國。”
姬長髮目光灼灼。
“野心倒是不小。”秦命嘴角一勾。
然後他看了一眼姬長髮，姬長髮眼中的那股灼熱，讓他忽然覺得有些刺眼。
這讓秦命本想將傳國玉璽下落告訴他的話，又收了回去。
正是多事之秋，秦命除了自己，誰都不會相信。
即便姬長髮已經表露出極大的誠意，但秦命不能夠確定，八百年過去，這大秦，是否仍有初心。
他說的沒錯，在權力和慾望面前，很難有人可以把持得住。
“所以說，你大秦王族，一直在等待一個機會？”秦命說回正題。
姬長髮神色嚴肅的點了點頭，道：“國師當時說過，文帝陛下有子嗣流落在外，按照他的推演，千年內，文帝子嗣就會出現。”
“而你在大爭世界內，得到懸空山的認可，這無疑已經證明了你的身份。”
“懸空山，只有真正的皇族血脈，才能夠讓真龍顯靈。”
“我大秦王族歷任八代君王，一直秉承一個原則：一旦文帝子嗣後代出現，即爲皇朝皇太子，大秦王朝，將不遺餘力，匡扶新皇登基！”
姬長髮看向秦命，眼神炙熱。
然而秦命卻是搖了搖頭，打趣道：“新皇登基，豈有那麼容易？”
見秦命竟然如此淡然，姬長髮的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驚異。
新皇登基，多麼誘惑的一個字眼，那是對於極致權力的掌握，掌握世間一切殺伐大權！
然而秦命的心智，卻表現出完全超出他這一年紀的沉穩。
姬長髮雖然驚訝，不過這個時候也是開口道：“這也是爲何我先前只對你彎腰施禮，而不曾下跪的原因。”
姬長髮看向秦命，神色嚴肅的一字一句的說道：“七國地域並立局面，已經八百年之久，極爲牢固。”
“東齊王朝國勢鼎盛，大有西掃六國之氣魄。”
“大秦王朝夾縫中生存，能夠繁衍至如今，頗爲不易。”
“而你，即便是皇太子，我大秦王朝也不可能因爲你一個人，而葬送我大秦王朝的國運。”
說着，姬長髮無奈一笑：“說句不好聽的，古嬴皇朝，已經是過去式，我雖然依舊有復國之心，然而這僅僅只是我個人，如今王朝內世家林立的程度，絲毫不亞於八百年前。”
“皇室的決定，一旦引起世家的反抗，無疑是一場災難。”
“而你，以你現在的狀態來看，還沒有強大到，可以讓我來拿整個大秦王朝來跟你賭的地步！”
“你，可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