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河波濤洶涌，酒罈入水，只泛一絲波瀾。
遙望北岸，秦命的目光不由得變得深邃起來。
“三日後，北渡洛河，宋哲的死，乾元得付出代價。”
剎那間，殺意漸起！
……
到達洛河南岸的第二天，三千艘戰船經由運輸道，順利抵達。
也是在這一日，第二次渡江戰役，在秦命的率領下直接開打！
旌旗遮日，水戰一觸即發。
戰鬥接連持續三日。
三日後，十萬北伐軍成功度過洛河，直接擊潰北岸守軍，並且包圍洛城。
洛城，是坐落在洛河北岸的第一座城池，再往後一百里，便是天罡城的勢力範圍。
這也是天罡城的最後一道屏障。
六大縱隊，以秦命爲首，四大將軍爲輔，無崖子爲軍師，正式兵臨洛城之下。
城頭之上，歐陽靈灰頭土臉，他看向下方，目光則是始終聚集在無崖子的身上。
“歐陽一族傳人？”
無崖子朗聲喝道。
看到此刻意氣風發的無崖子，再反觀自己一路敗退的窘狀，歐陽靈的臉色有些陰沉。
他們兩脈，自八百年前便是爭鬥不休，誰也沒能奈何的了誰。
然而現在，到了他這一代，卻輸的這麼慘。
要知道，乾元與大秦的國戰，局勢一直都是在他的控制之中，他自以爲掌控一切，然而攻破固北城這板上釘釘的事情，卻突然間遭受這麼大的重創。
以至於國戰以來的所有優勢盡數喪失，現在，更是被人給打到了家門口。
這讓他此刻的心情極度的不平衡。
他看向無崖子，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不那麼猙獰。
“沒想到，你我兩脈爭鬥八百年，歷經八代傳承，到了我這一代，卻是完全毀在我的手上。”
他緩緩開口，滿臉不甘。
在他面前，無崖子不過只是個後輩，而他，七十有餘，算是得知天命，然而卻在這場關乎兩國國運的戰役中，落得如此慘敗。
無崖子聞言，緩緩搖了搖頭。
“事實上，我無崖子一脈從未想過要和你歐陽家族有任何爭鋒的心思。”
“只是你歐陽家族爭強好勝，我無崖子只是被迫接招，不過現在看來，你我兩脈之間的恩怨也該做一個了結。”
“呵呵。”歐陽靈冷笑了一聲。
“罷了罷了，輸了就是輸了，我歐陽靈豈是那種輸不起之人？”
說着，歐陽靈目光一轉，繼而落在了秦命的身上。
“你就是秦命吧？”
“倒真是年輕，你的運氣不錯啊，竟然能夠博得無崖子的輔助，好好把握，這或許是你一輩子的高光時刻。”
歐陽靈這話一出，還未等秦命有所反應，無崖子自己一個踉蹌，差點從馬上摔下來。
而在其身旁，雲霄等四位將軍一臉錯愕。
按照歐陽靈的意思，能夠得到無崖子的輔助，倒是秦命的福氣了？
有沒有搞錯？
這歐陽靈難不成從一開始到現在，都不知道和他交戰的對手是誰？
他偷偷瞄了秦命一眼，卻見秦命沒什麼反應，他這才舒了口氣。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地位，用一個非常恰當的比喻，自己應該算是一個學生！
自己雖然是兵道傳人，然而在秦命面前，實在是有些小巫見大巫。
眼前這個年輕人，不知道是不是從孃胎裏就開始熟讀兵書，滿腹經綸與謀略，讓一向在兵法一道上自傲的他，都自愧不如。
他連忙看向城頭上的歐陽靈，緩緩道：“那個，你是不是搞錯了？飯可以亂喫，話不可以亂說。”
“嗯？什麼意思？”看到下方几人臉色的變幻，歐陽靈也是眼神一眯。
“你不會到現在還不知道和你交手的對手是誰吧？”無崖子問道。
他還以爲歐陽靈知道秦命的能耐呢。
“難道不是你嗎？”歐陽靈反問。
無崖子猛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媽呀，自己不過就是指揮了幾場小規模戰鬥，這總的作戰指揮，可全都是在秦命的授意下完成。
這個功勞，他可不敢朝自己身上攬。
“如果我告訴你，從一開始到現在，固北城之戰，翼城之戰，潯陽城之戰，包括渡江戰役，一直打到洛城，這些所有的戰鬥，和我一丁點關係都沒有，不知道你信嗎？”
無崖子的話，如同一柄利劍猛地插入了歐陽靈的心。
他的腦袋嗡的一身，渾身不可自覺。
“不可能！”
他直接怒斥出聲。
“除了你無崖子，整個七國地域，誰還能在兵道上與我爭鋒！”
“無崖子，我輸了便是輸了，你不用如此羞辱我！”
然而無崖子搖了搖頭，不再回應。
多說無益。
“將軍，你請自便吧。”無崖子在馬上，朝着秦命恭恭敬敬的躬身拱手。
秦命點了點頭。
他緩緩伸出右手，身後，雲霄爲他遞上一柄弓。
弓如雪，箭羽如霜。
叮！
一刻間，秦命拉滿弓，指尖靈力跳躍，毀滅般的氣息緩緩凝聚。
而城頭上，歐陽靈在看到無崖子剛纔的姿態之後，心中即便有再多懷疑，這個時候他也明白了。
無崖子沒有羞辱他。
原來從始至終，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
秦命？
他看着那拉滿弓對着他的年輕人，心中仍然是充滿了不可思議。
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論武道，連斬他乾元數位大將，越階而戰，殺的乾元喪膽。
論行軍作戰，謀略之深沉，打法之兇悍，竟然逼得他堂堂以攻爲名的歐陽一脈傳人毫無還手之力？
世間人，做到其中一件，可稱絕代天驕。
而當兩件事集中在一個人身上的時候，那種震撼，恐怕只能用絕望二字，方可形容。
咻！
當此時，秦命左手緩緩一鬆。
箭羽橫出，破開虛空，留下音爆之聲。
看着那如同雷霆一般射來的箭羽，歐陽靈緩緩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