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魔法全傳 >050章 練功
    繼續出發。

    林中無路,張家寶又堅持走直線,三人須時常爬石越坡,因而行進緩慢。出發時臨近中午,走到傍晚時分,不過才走了四十多裏。

    路過一大塊平斜的望天石,三人決定在此過夜。趁着夜露未凝,蘇起景麗用鐮刀割了一些草鋪在石板上,借石頭的餘熱溫幹,在上面展開鹿皮,這便是牀鋪。

    晚飯是在一條溪澗邊的草地上捉的幾隻青蛙,蘇起景麗苦慣了,對喫的不講究,張家寶在深淵之底連蟾蜍和蟲子都喫過,更不會介意。

    喫過飯,蘇起景麗爬上望天石,鑽進鹿皮被子裏睡覺。張家寶挨着他們的石牀,將乾草和麻袋墊在身下,以免睡覺時被蟲蟻騷擾。

    睡前又往火堆里加了一些木柴,此時篝火正旺,估計能燃燒到後半夜。野獸懼火,不大可能會突襲他們。

    但今夜月圓。遠處山魈和叢林狼的陣陣夜叫似乎都興奮了不少,此起彼伏,似在逞兇比傲。

    林間聞沙啞鳥聒,尋聲看去,只見黑林漆漆。那些歪斜扭曲剛長出零星嫩芽的光禿樹幹有如脫牙老嫗,似邪異女巫,又似妖魔亂舞。

    見識過樹神,張家寶覺得萬物皆可能有靈智。比如這些形態乖張的樹,當你觀察它們時它們寂寂不動,當你閉上眼睛時,風起搖擺了枝椏,就是它們靜悄悄的密語,在商量要不要喫掉你。

    躺着的時候,有一臂硬朗而曲折的分叉枝幹伸到眼前,像一頭徒有骨架的巨大生物,用它的爪子抱住了那餅圓月。

    如此胡思亂想了一陣,當張家寶昏昏欲睡時,頭頂上卻有發出怪叫的黑鳥驚掠而過,匿於黑林中。彷彿是樹靈的使者,在敲打這些不速之客。

    張家寶咒罵一聲,看林中毫無異常,卻是沒了睡意。

    “練功吧。”此處難得地安靜,最適合冥想了。

    魔法之祖包其瑞所創的深度冥想術是所有魔法師的入門功夫。首先要盤腿而坐,做幾個深長而緩慢的呼吸,讓自己靜下心來;雙手結拈花指放於膝蓋。這拈花指的作用,可能是溝通經脈,號令全身精氣神。

    張家寶越來越覺得,魔法與修真有共通之處,而西人既沒有也不承認經絡學說,說不定有朝一日可以借之將魔法融入修真,光復沒落的修真體系。

    然後冥想“阿,烏,姆”這三個音節,這三個音很神奇,默唸它們很快就能使呼吸、感覺、身心、神智協調一統,進入一種純粹、無我的奇妙狀態。

    彷彿是一個毫無感情的旁觀者,一片黑暗虛無的腦海中逐漸浮現出紅色的點點微光。那就是火元素,火球術是張家寶目前唯一會的魔法。

    無我境界中又有意志,張家寶的意念化爲無數只觸手,從那片虛無的邊界外攫進來點點紅光。像是一個小小世界的造物主,又像一個玩泥巴的孩童,不停地蒐集需要的素材。

    隨着光點聚集,虛無世界越來越明亮。看來聖泉中能容納的火元素比剛學會火球術的時候多多了,但現在也是到了極限,再想從外界吸納更多的火元素,大腦就會有眩暈感。

    虞瑾也沒有教他下一步該怎麼修煉,他只知道,當精神力增長到一定程度的時候,聖泉中就會結出一個晶核,能穩定地儲存大量元素,到時施展魔法的威力和持久力會上一個層次。

    修煉乃滴水之功,不可懈怠,亦不可過急。張家寶結束了冥想,忽然想起六十甲子印的己丑霹靂火訣。何不練習一下?

    整套六十甲子印十分繁複,每一個術都有對應的意行經脈之法,因經絡有陰陽之分,臟腑有五行之屬。而張家寶只會師兄教的那一套霹靂火訣。

    結印之法許久未練已經手生了,張家寶練了二十多次才嫺熟地結出來。隨着意念在經脈遊走完畢,他感到右手食指有微微的漲熱感,不由自主將它甩了一下。

    “吥”的一聲,一小團火光在指尖爆破,轉瞬即逝。

    張家寶啞然失笑,這是指屁術嗎?跟師兄用相同法訣放出來的煙花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剛剛深度冥想的餘韻還在,他分明感知到,聖泉中有少量的火元素轉移到指尖,通過印訣的作用被壓縮和激射,釋放出體外。

    而火球術只是單純地通過淺度冥想將聖泉中的元素集中到手上,如此看來,霹靂火訣的修煉難度要比火球術高不少。

    夜已經很深,遠處野獸的嗥叫已經消停了。張家寶還是不想睡,他再次進入深度冥想,他要嘗試溝通木元素。

    虞瑾說過,每種元素都有不同的顏色,木元素是綠色的。張家寶學會火球術之後曾試過溝通其它元素,但進入冥想後聖泉被紅光佔滿,如果冥想其它顏色的光點,無論如何都集中不了精神。有一次他過於執拗,還大病一場,發燒好幾天。

    而這次出奇地順利,綠色的光點在那片虛無中逐漸顯現,與密密麻麻的紅色光點交融,無序跳動,互不干擾。以意念從外界不斷吸納綠色光點,比當初聚集火元素的時候容易很多。綠光如瘋狂撲火的飛蛾,很快就填滿了那片虛無,與紅光平分秋色。

    能這樣,無疑是體內樹神源種的功勞。

    張家寶試圖將綠光剝離,集中到手掌上,卻突然感到一陣頭痛,好像要用一條縫衣細線將無數只螞蟻綁起來似的,耗費的心神更甚於當年的魔法學堂畢業考試。只得作罷。

    “你在做什麼?”卻是蘇起睡醒了。

    “睡不着,在練功。”張家寶揉揉腦袋,“以後看到我這樣盤坐的時候千萬不要跟我說話,很容易會讓我變成瘋子的。”

    “哦。你上來睡吧,下面涼。”蘇起招呼道。

    張家寶便爬上石頭,躺在蘇起的左側,蘇起將鹿皮被子往他那邊蓋過去一點。

    練功果然是失眠的良藥,張家寶現在很困。挨着蘇起毛絨絨的手臂讓他覺得很舒服,迷迷糊糊抱着撓了起來。蘇起很受用,不一會也沉沉睡去。

    月亮已經走過了大半個天空,快結束它今天的工作了。篝火也變成一堆冒着煙的灰燼。一隻老虎在附近經過,嗅到氣味,好奇地走了過來。

    厚厚的肉掌無聲翻動,黃綠色的眼珠冒着幽光。老虎邁着步子走到望天石旁,立起前肢趴在石頭上,鼻子聳動在張家寶臉上嗅,似乎想知道這張鹿皮底下的生物是什麼。

    虎鬚扎得張家寶的臉很癢。擡手往上摸,暖暖的,毛絨絨的。可能他睡夢中以爲是蘇起或者景麗,便一直摸。老虎眯上眼睛,昂起下巴,接受了這隻生物的示好。

    摸了一陣,張家寶實在太困了,手終於掉了下來。老虎在他額頭舔了一下,轉身離開。

    次日清晨,蘇起景麗在收拾東西時,發現地上的沙土有老虎的腳印。張家寶嚇了一跳,問老虎怎麼沒喫他們。

    “看腳印是隻半大的老虎,可能它不餓,或者它就是出來玩的。”蘇起道。

    雖然有驚無險,三人還是決定,每晚睡覺時都輪流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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