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煩死了,那些東西我也看不懂,他還非讓我說出點亂七糟的東西,清竹姐,你帶我去院子烤鳥喫吧,求求你了。”
“不行哦,不然神相又要罰你晚飯了。”
“我不怕,嘿嘿,有清竹姐在,神相不會罰我的,他最喜歡清竹姐了。”
“可是”
“清竹姐,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好好好,那要乖乖聽姐姐話哦。”
“好的好的,小曙最聽清竹姐話了。”
“李清竹趙曙去哪了”
“是清竹的錯,清竹看小曙整日功課,日漸消瘦,帶他出去玩了,神相先生要罰就罰我吧。”
“你去,去先生那領一頓板子”
“好,我這便去,還請神相先生不要爲難小曙。”
“快去”
“小曙長大了,都快比姐姐高了。”
“嘿嘿,等小曙長的比姐姐高,姐姐能嫁給小曙麼”
“啊可姐姐已經許配給別人了呀。”
“是誰啊我去把姐姐搶回來”
“哈哈哈,等小曙長大了再說吧。”
“韓管家請進。”
“李兄請。”
“今日,便是來商議我韓家嫡子韓朝陽與貴小姐李清竹婚配一事,這是第二份聘禮。”
“韓家果然好手筆。”
“待到小姐二年華,我家公子自會前來拜訪,迎娶小姐。”
“好說好說,來人,設宴”
“等等”
“哪裏來的小孩子”
“我不許你搶走我的清竹姐”
“趙曙大人說話,小孩子趕緊走”
“這位便是趙曙”
“韓管家見笑了。”
“你聽着,我們家也不缺錢,拿上你的聘禮,離開雁衡丘快走雁衡丘不歡迎你”
趙曙恍惚了一下,又恢復了笑容,緩步向前,跪坐在桌子前。
李清竹也不看他,默默地泡茶,用竹夾夾起茶葉放在茶壺中,溫杯,高衝低泡,將茶水倒入杯中,舉杯輕嗅茶香,微微頷首,將茶杯放在趙曙面前。
趙曙彷彿在看一副名畫,美人泡茶。美的不可方物,知性的讓人敬畏。
趙曙輕輕舉起茶杯,輕嘬一口,淡淡的茶香好似瀰漫了趙曙的身體,褪去了一身的疲憊。
“好久沒見過清竹姐泡茶了。”趙曙笑道。
李清竹將頭靠在手上,撐在桌子上,看向亭外的風景,“是啊,大家都很久沒有喝過我泡的茶了。”
趙曙有些尷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李清竹也一直看向遠方。二人彼此沉默,彷彿空氣都凝結了一般。
“本來先生是讓柳樹來的,可不知怎麼,便讓我來了。”李清竹無奈的笑了笑,打破了沉靜,將身後的包裹遞給他,“這是先生給你的禮物。”
趙曙打開包裹,裏面是一個扇盒,扇盒裏是一把扇子,扇骨是銀製,扇面用的紙也是堅硬結實,排口竟有小型機關,裝有一十根銀針
“落英扇。”
“是的。”李清竹點點頭,“這可是先生的寶貝,如今,交到你手中了,先生說了,買一縷白色的扇穗好看一點,他一直想要自己做一個,奈何沒什麼時間。”
趙曙點點頭。
“太陽要下山了。”李清竹擡頭看了一眼,“你該出發了,不遠處便有驛站。”
“替我向韓伯父致歉。”
趙曙愣了一下,“好。”
“有什麼需要知會一聲。”
“好。”
“早點回來,大家都在等你。”
“好。”
趙曙麻木的點了點頭,李清竹微笑着看着他。
趙曙有一瞬間想要緊緊抱住她的衝動,可惜控制住了,趙曙咬咬牙,緩步走出了涼亭。
寒止和姬月微路過時,仔細打量了一下李清竹,想要見識一下能讓趙曙喜歡牽掛的女人長什麼樣。
“長的不賴嘛。”
“這也太冰冷了,沒想到師兄喜歡這樣的。”寒止和姬月微小聲嘀咕跟上了趙曙的步伐。
“姐。”
衆人也是跟着走進了涼亭。
“清竹姐,趙曙”
“多年不見了,侯小妹。”李清竹打斷了葉風聲的話,看向侯小妹。
侯小妹點點頭,站在李清竹面前。
“昔日的小女孩出落成水靈靈的可人兒了。”李清竹點點頭,從口袋中取出一塊玉佩遞給她,“這是我小時候買的玉雕刻的,雖然算不上多麼名貴的禮物,還往弟妹不要嫌棄。”
侯小妹眼睛一亮,很漂亮的玉,上面還雕刻着一堆鴛鴦,雖說不是很精緻,但能看出來是多麼用心的雕刻。
“謝謝清竹姐,我很喜歡。”侯小妹喜滋滋的收下了玉。
侯小妹開心的回頭看向李少恭,卻看到李少恭紅了眼眶,嘴巴張開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大家都在沉默,氣氛格外壓抑。
李清竹擺了擺手,“這麼沉悶幹嘛。茶還未涼,都坐下,喝上杯茶再回去吧,咱們也好久沒聚在一起了,晚上估摸着你們還得喝上一晚上的酒,姐姐累了,就不等到晚上給你們泡醒酒茶了。兮顏,你少喝點,見雪,你和百里路喝多了別亂打架少恭”
衆人也是麻木的點點頭。接過李清竹手中的茶杯,木然的喝下去。
侯小妹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但他們都知道那塊玉佩意味着什麼。
十年前,李家與韓家悔婚,不光是有人大鬧了一場,更多的是因爲李清竹作詩痛斥韓朝陽的父親鄱陽侯韓林。韓林怒而悔婚。
那一天,趙曙被神相關在了房間裏。
李清竹偷偷跑了出來,衆人也是跟着跑出來陪着李清竹。
大家雖然年紀小,但都喝了點酒,意氣風發,衆籌在集市上買了一塊最好的玉,李清竹在玉上歪歪扭扭的刻上了一塊鴛鴦,並揚言將來這塊玉將送給她所愛之人。所嫁之人,如果將這塊玉送給女人,那自己便終身不嫁。
李清竹從未醉過,她總是清醒知性,像姐姐一樣照顧着大家,總是像個乖寶寶一樣,可誰也沒想到,這樣的她,作出如此驚世駭俗之事。至於後來的話,大家也只是當做醉酒的笑話罷了。
直到李清竹將玉佩放在了牀頭,拒絕了一份又一份的聘禮,與李家一次又一次的爭執,大家這才醒悟。並決心守護這位一直守護照顧他們少年時代的姐姐。
如今
趙曙應該知道吧,他應該在等這枚玉佩吧。
衆人心想。
如果我剛纔抱住她,結局應該會不一樣吧。
趙曙心想。
可總要有什麼東西爲少年迸發的意氣付出代價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