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伯，你看好恩恩，我下去一趟。”留下這句話，南城已然推開了車門，什麼都沒再說，直接下車，大步流星的往後走去。
後面的那輛車也跟着停了，就在那裏一動不動。
“怎麼辦，怎麼辦？”趙清歡見少年走過來，着急得不行，“楚南你倒是說句話啊，那小屁孩發現我們，現在都走過來了，馬上就要到邊上了。”
“無妨。”楚南臉上的表情並未有半分改變，彷彿少年過不過來，發不發現他們，都對他們沒有任何影響，“讓他來。”
“蛤？？”趙清歡不解，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麼的時候，少年已經走到了駕駛室旁邊，敲響了車窗，發出清脆的聲響，“咚咚咚！！”
“靠！！”趙清歡無語了，楚南這是把所有的問題都拋給了他面對？真是個腹黑到極點的狗男人，老狐狸。
趙清歡一邊在心裏腹誹，一邊落下了駕駛室的車窗，脣角強行擠出了弧度，笑眯眯的跟少年打招呼，“嗨，小孩兒，這麼巧啊，我們又見面了。”
見少年只是垂眸打量他，眸色暗沉，深不見底，趙清歡心裏有點發毛。
這副樣子，和他那爹還真有幾分相似。
趙清歡繼續笑眯眯，試圖矇混過關，“你這是什麼表情，不記得叔叔了嗎？就是之前在遊樂園，我還幫你抱過娃娃呢，就是你和你那個妹妹，記得嗎？”
“妹妹？”少年目光沉沉，帶着審視的意味，“你就知道那是我妹妹？”
言下之意，他怎麼就能確定那是他妹妹？如果不是呢？
看來，已然對他有一定的瞭解了。
“啊……”
言多必失，真是言多必失。
趙清歡想錘死自己的心情都有了，當然越是這種時候，他越是不能亂了陣腳，好歹大個二十多歲呢，他怎麼能輕易輸給個小孩子，哪怕對方的爹是姓盛的，那又如何？
都輸給爹了，還能輸給兒子不成，他趙清歡以後出去混，還要點臉面的。
他清了清嗓子，補救道，“不是嗎？我看你們倆長得挺像，我理所應當就以爲那是你妹妹了。”
“少廢話。”少年顯然沒什麼耐心聽他的胡編亂造，開門見山的切入主題，“直接說吧，跟着我們幹什麼？”
這這這！
這麼有魄力？
踏馬盛家的種，就是不一樣。
趙清歡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強行否認和辯解，“小孩兒，飯可以亂喫，話可不能亂說哦，什麼叫跟着你們幹什麼，我們什麼時候跟着你們了？”
“這條路寬着呢，你們能走我們就不能走啊？你們走你們的，我們走我們的，我們各不相干好嗎，是礙着你什麼事了嗎，怎麼就叫跟着你們，你這孩子，會不會說話的？”
少年不耐煩的皺眉，面對這個大他很多的成年男子，他非但沒有半點恐懼，聲音反而明顯冷了幾度，“我再問一遍，跟着我們幹什麼？目的，意圖？”
靠靠靠！！！
他心裏一萬頭草泥馬呼嘯着，崩騰而過，帶起一陣狂風，讓他風中凌亂。
這麼小屁孩，才十幾歲的小屁孩，居然有槍槍槍！！
趙清歡不可置信，一雙眼睛瞪得溜尖，不是吧，老子這樣就算了，兒子也一樣，踏馬的，盛家果然沒一個正常的東西！！
惹不起惹不起！
趙清歡在心裏罵了一萬遍，就差沒問候盛家的祖宗十八代了，最後還是選擇了認輸，慢慢舉起雙手來，嬉皮笑臉道，“小，小兄弟，咱們有話好好說，你別太沖動了。”
然而少年的槍口卻抵得越緊，冷冷道，“叔叔，你應該知道，我不想聽廢話。”
“別別別！！”趙清歡哀嚎，“楚南，你狗日的，倒是說句話啊。”
下一秒，副駕駛的車門開了，男人直接走了下來，微微靠着車頭，垂眸替自己點了根菸。
再擡頭時，那雙狹長的鳳眸透過薄薄的煙霧看過來，上了年紀的男人了，聲音卻格外的好聽，“把槍收好。”
少年怎麼可能聽他的，“別惹我，你們知道我想聽什麼。”
楚南深深吸了口煙，笑，完全不怕他動手，“這性格，極端起來當真和你爸一樣。”
這是第一次，少年聽到有人這樣提到他的父親，而且，這個人非但知道他的父親是誰，甚至還非常非常的熟悉。
自己在顧家裏，這麼多年來，關於他的生父，所有人都隻字未提，彷彿那是不可說的禁忌，或者他的父親從頭到尾就不是個好人，所以不值一提。
“你知道自己不是顧夜白親生的吧。”楚南一邊抽菸，一邊說出了這句話。
所以，他還認識顧叔叔，知道自己現在被顧叔叔養在身邊。
這一切的一切，讓少年覺得危險，看向楚南的目光，又多了幾分防備和冰冷。
“其實你不需要用槍抵着我朋友的腦門心，也不需要對我如此戒備，我們都不是壞人，甚至，對於你的生父母也好，養父母也罷，我們都是故交。”
說到最後，他開口叫了他的名字，“南城……”
不知道爲什麼，聽到這兩個字，少年握着槍的手，輕顫了下。
總覺得這兩個字從對方嘴裏叫出來不一樣，他不知道到底什麼地方不一樣，可就是讓他覺得非同尋常，彷彿飽含了某種深意，後者對某個人的愧疚和思念，這一切，全都折射到他的身上來了。
“說起來，你這雙眼睛。”楚南瞧着他的眼，鳳眸彎了彎，“和你媽媽可真像呢，簡直一模一樣。”
這雙眼睛，和你媽媽可真像呢，不止一個人說過這樣的話。
顧叔叔說過，阿姨說過，陸叔叔和黎姨也說了，而他看到母親的照片時，他無數次看向鏡子，他們母子，真的生了一雙一模一樣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