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那個時常拿着毛筆,躬身在桌前寫字的人已經不再。

    林辛言走過去,桌臺上放着的一方硯裏面的黑墨已經乾枯,悠悠的一股墨香瀰漫,她看向坐在桌前的男人,猶豫幾次不知道怎麼開口和他說話,走過去附身擁抱住他。

    過了許久,沙啞的說,“天亮會有人來,你得儘快調整好情緒。”

    宗景灝望着屋子裏的一切,熟悉又覺得陌生,低啞的道,“言言,我又沒了一個親人。”

    他沒了母親,如今也沒了父親。

    林辛言鼻腔又是一酸,抱着他的臂彎收攏,哽咽着說,“你還有我,還有我們的孩子,我們都會陪着你……”

    宗景灝將她禁錮懷裏,他很用力,林辛言的身體幾乎是撞進來的,他的臉埋在她心窩處,身軀輕顫。

    林辛言找不到安慰他的言語,只能靜靜的陪伴着他。

    過了很久,外面的天有些麻麻亮,宗景灝放開她。

    林辛言看着他平靜的臉,知道他此刻把悲傷都藏了起來,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

    人走了,得讓他走的安心,料理後事是先下要做的。

    咚咚——

    書房的門忽然被敲響。

    宗景灝說,“進來。”

    於媽推開門,說,“家裏來人了,在屋裏哭。”

    於媽以前見過,好像是宗家唯一的宗親。

    “我知道了。”宗景灝站起來,這一夜兩個孩子也沒怎麼睡,他讓林辛言去看孩子,自己去房間。

    還沒進屋,他就聽到一陣哭聲,那哭,只限於表面,聲音大,卻讓人感覺不到悲傷。

    更像是做表面功夫。

    宗景灝走進屋,就看見一位穿着中山裝的男人,趴在牀頭擱哪裏哭。

    雖然宗景灝也沒見過他幾面,但還是認得出來,宗啓封的堂弟

    他要稱爲的堂叔。

    因爲自身的缺陷,不怎麼與人來往。

    男人身材瘦條,梳着大背頭黑髮摻白絲,皮膚偏白,少許老年斑,看着挺精神。

    這次,這麼快出現在這裏,倒是讓人意外。

    “景灝啊,大哥身體不好,怎麼也不和我說一聲?讓我連他最後一面都沒見到,你是怎麼做兒子的?”一開腔就帶着質問。

    這平時不來往的人,這宗啓封一去世,就來家裏找茬。

    他想幹什麼?

    宗景灝微微眯眸,不急不緩,“你怎麼有空來?”

    “我……”宗昀乾一時語塞。

    以往他是不喜歡往這裏來的,雖然帶着親戚。

    “我也姓宗,不是外人,你爸去世了,我不該來嗎?”他聲厲色。

    宗景灝沉默的看着他,他今天來真心實意也好,虛情假意也罷,都不能當着宗啓封的面爭論,死者爲大,得讓他走的安心。

    “我認識一個殯儀公司不錯……”

    “我已經安排了。”宗景打斷他。

    宗昀乾神色微尬,覺得宗景灝不給他的面子,客氣話都不講一些。

    其實,宗景灝並不想和他針鋒相對,畢竟沾親帶故,好言好說都過得去,但是一個平時不與你來往的人,忽然變得熱情,這就讓人不得不多想了。

    如果他是白天過來,宗景灝不會覺得什麼,而是他知道的那麼快,還裝作傷心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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