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了。
都是他的錯。
巨大的疼痛和內疚如同潮水一般瞬間將林墨淹沒，少年的雙眼裏慢慢的染上了嗜血的殘陽，讓人看得不寒而慄。
身邊有一個小推車，小推車上放了一把手術刀，刀鋒泛着森冷的光芒。
林墨伸手，拿起了那把刀，然後對着張翰就捅了下去。
“少爺！”張翰的手下趕來了，救下了張翰，但是刀鋒劃過了張翰的手臂，當即拉出了一道深深的血口。
鮮血直流。
啊！
醫生，護士還有路過的人都在尖叫，“來人啊，有人殺人了！”
陸嫿匆匆趕到的時候就看到了迴廊裏四處逃竄的人羣，前方林墨拿着刀，刀子還往下滴着血。
陸嫿彷彿不會呼吸了。
張翰受傷了，鮮血的味道刺激着感官，讓他恢復了一點神智，他用力推開了手下，看都沒看林墨，自己轉身就往手術室裏走去。
鮮血滴答滴答的滴了一路，他看着眼前的手術室，一步步的走進去。
林墨看着張翰，擡腳追了上去。
兩個人越來越近，林墨的刀子從背後捅過去。
可是下一秒，一副溫軟的身體從後面貼上來，緊緊的抱住了他，“林墨，不要！”
林墨驟僵。
張翰已經進了手術室。
陸嫿緊緊的抱着林墨，然後繞到他的面前，少年眼球赤紅，裏面都是嗜血的狠戾，她伸出小手，握住了他拿刀的手，他的手冰冷冰冷，她軟聲誘哄道，“林墨，刀子很危險，我們先放下刀子。”
林墨沒放，陸嫿就從他僵硬的手指裏一點點抽出了刀子。
哐啷一聲，她將刀子丟在了地面上。
“林墨，沒事了，放輕鬆，姐姐不會有事的。”陸嫿擡起小手撫上他的俊臉，然後抱着他的頭往下拉，讓他輕輕的靠在了她的肩上。
乖，沒事了。
她輕輕的拍着他的背。
“天哪你們快看，那個小姑娘是不是瘋了，她怎麼還敢抱那個拿刀的殺人犯？”
“那個殺人犯好可怕，剛纔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眼睛眨都沒眨。”
林墨的身體都繃着，僵硬的不會動了，女孩兒的小手一下接一下的拍着他，溫軟糯語很像是小時候媽媽對他說着話，那是深藏在他心底的柔軟和美好。
林墨僵硬的身體慢慢的放鬆了下來，像是一個機器人找回了感情，他緩緩擡手，將陸嫿緊緊的抱入了自己的懷裏。
他將俊臉埋在陸嫿的頸間秀髮裏，溼潤了眼眶。
“陸嫿，我是不是很可怕？”他啞聲問。
他早就想問了，那日在酒吧裏他失控的模樣也曾被她撞見過，他想問，他是不是很可怕？
她有沒有害怕？
陸嫿拍着他的背，輕輕的搖了搖頭，她覆在他的耳畔，用只有兩個人可以聽到的聲音對他道，“林墨，在我眼裏，你爲了姐姐拿刀的樣子真帥。”
是的，那日在酒吧裏她就這麼的覺得，他爲了姐姐拿刀的樣子天下最帥。
哪怕天下人都害怕他，她就不怕。
四年多前，他比現在更小一些，他也是這樣拿着刀子將姐姐抱了出來。
陸嫿這麼多年的人生裏從來沒有遇到過像林墨這樣的少年，他少年老沉，薄涼如斯，一身的狠勁，他清雋的肩膀頂着一片天，可以爲了至親至愛拿命去拼。
林墨給她簡單幹淨的人生添上了最濃墨重彩的一筆，很多年後當陸嫿回憶起，依然覺得他是她眼裏見過的最璀璨的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