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萬族紛爭 >第三百七十一章 向虎而行,以死明志
    天權城第五道封鎖線處,鬼氣縱橫,打得天地朦朧,擊落妖禽無數;靈氣紛飛,殺得日月無光,撕扯屍首遍地。

    從九霄天穹到碧落九泉,無一處不在殺戮,哪管妖獸還是人族,都鉚足了勁,一心致對方與死地。

    地面上,禹飛將五龍金劍從一頭犀牛頭上拔出,擦拭了下嘴角的血跡,看向四周,屍骸遍地。

    弓淶等人則在禹飛不遠處戰鬥,不敢離遠了,生怕負有傷勢的禹飛,被敵軍將了軍。

    這主將一死,會兵敗如山倒的。

    採芸嬌於高處總覽了下戰場,心中暗歎,知曉禹飛心中焦急,想盡早趕往天權城,但妖獸一方也不是泥捏的,豈能放任禹飛的大軍過去,一旦這裏破防,其他四路定然也是攔不住的。

    他這邊打得越兇,敵人的援軍反而越往這邊的聚力,從第四道封鎖線一直殺到第五道封鎖線,期間幾乎沒停過,兩處戰場完全變成了絞肉機。

    費子墨曾建議,不防先示敵以弱,讓敵人的援軍將側重點放在其他四隻物資運輸部隊上,再找準機會,突然發難,一舉破防,卻被禹飛拒絕了。

    也不管傷亡,一個勁死磕,再三強調,務必在任務指定的一個月內,將軍需送達天權城。

    對此採芸嬌也無可奈何,勸是勸不動的,但想殺過去,縱使她堪稱一個殺戮機器,但是面對十萬大軍,也是有心無力。就算能夠片葉不沾身,遊走在妖獸羣中,但是人有力竭時,她的靈力至少要留下一半,策應萬一,護禹飛周全,因而戰鬥時,放不開手腳。

    看到禹飛憂愁,每日奮不顧身,浴血奮戰到靈力枯竭,不顧及身體積累的傷勢,心裏也焦慮,不知如何是好。

    難道天權城真的朝不保夕了?人族一方真的擠不出一點援軍了嗎?

    這等機密她無從得知,但是禹飛臉上的煩躁和不安,卻不似作假。

    忽然間,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原來又是那隻踏雲魔豹,採芸嬌不動聲色又靠近了一些,畢竟禹飛現在的狀態,對上他很難。

    其他隊員見此,也紛紛收攏戰線,向禹飛身邊靠近。

    踏雲魔豹也不介意,看着禹飛笑道:“說實在的,我並不想趁人之危,在你靈力所剩無多時來找你,但命令如此,讓我攔住你。”

    “我看我們不如坐下來喝兩杯,這樣我完成了拖住你的任務,而你也可以藉機恢復點靈力,又拖住了我方一個元嬰修士,穩賺不賠,如何?”

    禹飛正視他,緩緩搖了搖頭,“建議相當不錯,但這裏是戰場,下次碰到的敵人未必會如你這般,我必須做最壞的打算,應對最爛的局勢。”

    踏雲魔豹不禁失笑問道:“這是自我磨練嗎?”

    禹飛再次搖頭,腳下一踏,猛然殺了過去,吼道:“這是對正在戰鬥和已經

    戰死兄弟的一種交代。”

    “無論何時何地,我都不會停止進攻。天權城,我非去不可!”

    踏雲魔豹輕鬆接下禹飛的斬擊,湊過身子來說道:“沒意義的,你已經敗了。我們的援軍被你們瞾盟殺了一大半,但相對的你們瞾盟也死傷慘重,現在正在第五道封鎖線戰鬥的瞾盟成員,都不足十萬之數了,雖說我們更少,但畢竟佔着地利,你們短時間內,攻不過去的。”

    “你所創造的奇蹟,都是借勢而爲,然而現在人族已經走向末路,你無勢可借了!”

    禹飛看着他面龐,沒有惡人該有的戲謔和嘲諷,像是在說一件事不關己的事,但這種最爲實在,無力辯駁。

    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禹飛現在正在做的就是最不討好的攻城,而且是在沒有多少兵力優勢的情況下進攻敵人壁壘高築,深挖坑道的第五道防線,自然討不了好處。

    但這場仗非打不可,這批軍需是天權城救命物資,若是不能及時送達,天權城真有覆滅的危機,或許正在覆滅中。

    禹飛不是聖人,但也知道,有些情況是需要,知其不可而爲之的。

    沒有更多的言語,只顧廝殺,與踏雲魔豹再次交戈在一起。

    此刻,天權城內,更大規模的戰鬥在上演,且不說萬米高空之上,數十對化神廝殺,打得天地變色,單就地面那數百萬的軍隊,光殺聲就足以嚇哭一切懦弱之輩了。

    漫天的術法七彩繽紛,像是夢中塗鴉,紛亂繁雜卻無處不在。

    各式炮火落下,炸開在黑色土地上,閃爍得如紅色小太陽,恍得人睜不開眼,卻奪人性命。

    此刻,火球堆疊留下的空隙中,惠溪帶着人一路衝殺,他堂堂城主身份,此刻也化作尖兵,突入敵軍腹中。

    身後跟着的人越來越少了,而妖獸卻越來越多,彷彿怎麼都殺不完一般。

    但即使這樣,身後的衆人卻無一人退卻,護在他們的老城主左右,左突右殺,血染巾袍。

    每個人都無比決絕,他們知道,他們在幹嘛,他們也很清楚,自己即將面臨的結局。

    唯一死而已,再無其他可能!

    他們是一把尖刀,是一隻妄圖打破敵人陣型的敢死隊。

    惠溪每斬殺一隻妖獸,總會抽出幾秒,看一下衆人,那滿是皺紋的眉角,始終懸着微弱的光亮,卻很快被他抹平。

    那蒼老的容顏上,曾經抒寫了多少的冷酷,此刻便書寫了多少的悲慟。

    是他將這羣年輕人培養,也是他將他們帶出來,讓他們背上逃兵的罵名,忍辱負重在天權城廝殺了五年,只爲正名。

    他們不是懦夫,也不是逃兵!只是局勢壓人,棄城,

    實屬無可奈何,不棄也是全員枉死的結局。

    但喪夫失子、家破人亡、無處發泄憤怒的人們,又怎會聽他們的解釋?始終將他們十餘萬人釘死在恥辱柱上,謾罵着早些死纔好。

    那便死吧。

    但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他們不想枉死,他們要死得其所,要用死來洗刷揹負的罵名,眼下便是最好的機會。

    天權城朝不保夕,妖獸一鼓作氣,妄圖全殲人族守軍,需要有人勇敢地站出來,去做出示範,去化作尖兵,去削弱敵人的勢頭,去撕裂敵人的陣線,去激起全員的鬥志,死戰不休的鬥志。

    捨我其誰?

    惠溪一邊殺戮,一邊肆意的狂笑,一邊還噙着淚。

    大丈夫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葬,他惠溪做到了!唯一對不住的,就是身後這羣出生入死的兄弟了。

    下輩子,再補償吧!

    天權城指揮中心,李進也收到了屬下的彙報,目光投向惠溪所在方向,彷彿穿透了一切障礙,看到了正在拼死決殺的惠溪衆人,或者說,天璇城最後的守軍。

    那銳利如鷹的目光,也難得有了幾分傷感。

    一幕僚諫言道:“惠溪道友身爲前天璇城城主,曾把持一方,位高權重,名聲享譽四海,若是他戰死,恐怕會引起全球震動,我建議,命令他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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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進沉吟了少許,喟然一嘆,搖頭道:“這是他們的歸宿!是一羣軍人最後的抉擇,我無法阻止,也不能阻止。”

    “可是...惠城主戰鬥能力還是其次,若用在他處...”

    李進揮了揮手,打斷了他的話:“你要讓他第二次做出同樣的抉擇,飽受內心的煎熬嗎?”

    “不管是誰,城主也好,小兵也罷,在種族危機面前,沒有所謂的合不合理,只有應不應該!沒有人不害怕死亡,也沒有人合該死亡,每一個修士,都擁有無限可能。”

    “不僅城主,每一個向前衝鋒的人,都擁有。我不能將有夢想的人,都勸退下來。”

    “那便一個戰士都沒有了。眼下,天權城百萬修士,只有一個夢想,那就是:誓死守衛天權城!我也如此,誓與天權城共存亡!”

    那幕僚聞言,默默起身鞠了一躬。

    “眼下的局勢已經惡劣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不拼命都得死!惠溪作爲一城之主,自有他的獨到之處,他的判斷是對的。”

    “無論軍隊還是公司或是其他任何社會組織,永遠是一小批人帶動一大批人,越不利的條件下,帶頭模範作用越重要。他們想用自己的死,吹響最後的衝鋒號!”

    “他們的死志由我們來繼承,他們的遺願由我們來揹負!”

    “最終決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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