淸微等人身爲破碎級強者,即便已經消耗了大量真元導致境界下墜,做不到正面擊潰這片劍氣之海,但如果想要躲開的話還是不難的。
畢竟他們有破碎級的底蘊在,還有無數的仙術加持。
但他們不能躲!
因爲他們的身後就是蜀山,就是蜀山衆峯,一衆弟子所居之地!
如果他們避開這道劍氣海洋,那麼他們身後的人必然會遭到滅頂之災。
或許整個蜀山都會毀在這一劍之下。
到時候,只有他們五人的蜀山,還算是蜀山嗎?
他們本就命不久矣,此時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清喝一聲,不躲反衝,迎面迎向那片劍海。
五人並肩而立,高舉手中法器,面色神聖而絕然:“諸天氣蕩蕩,我道當興隆!”
“諸邪消散!”
一道至淨至純的氣從他們五人身上散發,這一刻,他們看着寧青安,臉上露出了一種很奇怪的表情。
那不是憤怒,不是怨恨,也有任何仇視無關。
這種表情似乎不像是被人類所擁有,平靜到了極致,漠然到了極致。
他們的眼眸之中沒有任何情緒,甚至一雙瞳孔都開始隱去,變爲某種類似水一般的清澈事物。
寧青安忽然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
蜀山五老此時的狀態有些熟悉。
他們不再像是人類,反而有些像類似風雲世界的世界意識一般的存在!
乾淨!
透徹!
毫無雜物!
世間任何灰塵都無法污其身。
清淨無比。
“至淨法?”寧青安挑了挑眉頭。
傳聞至淨法是蜀山的禁術,數百年以來也唯有以淸微爲首的蜀山五老練成,史書上從來都沒有有關這種法術的記錄。
即便在原著之中,也只是說蜀山五老修行至淨法之後功力大增,排出體外的邪念成爲了邪劍仙,而有關至淨法具體的神通,根本沒有過多的描述。
這是人間最深不可測的一種神通,不過昔日妖邪大肆入侵人間,人間本將遭遇滅亡之際,蜀山五老憑藉修行至淨法之後,短短七天便解決了滅族大難,便足以證明至淨法的恐怖之處。
那些繚繞在蜀山五老周身的天地靈氣,想要融入他們的體內,但不知道爲什麼卻被排斥在體外。
至淨法竟然霸道到了這種地步,就連天地間最精純的靈氣,也被至淨法的真氣認爲是污穢之物!
蜀山五老與天地之間的溝通彷彿在這一刻中斷了,變成了五個極爲獨立的個體,變得不可捉摸。
世間的一切力量對於他們而言,都算是外物,污穢的外物。
他們不再能夠調動天地間的元氣,但他們體內的元氣卻增長了數倍不止。
這些元氣充斥在他們體內的每一條經絡與氣穴之中,瘋狂的沸騰着,讓他們的氣息節節攀升。
寧青安終於確信,至淨法爲何被列爲禁術的原因。
除了排出體外的邪念無法處理的這個嚴重後果之外,每使用一次至淨法的神通,便會斷開自身與天地的聯繫,同時龐大的元氣衝擊竅穴透支戰力,這完全是一種飲鴆止渴的行爲。
這也就是蜀山掌教淸微爲何修爲如此高深,卻自知終身再也無法踏入元仙境界的原因。
使用過一次至淨法的人,會將修爲提升到一個極爲恐怖的地步,但從此之後,修爲便會定格,終生無法寸進半步!
繼續使用,會消耗生命,若是剩下的生命本就不多的話,那麼使用者可能會死於至淨法的副作用之中!
終於,那漫天的劍氣落了下來。
淸微雙目陡然大放光明,他手指極快的在虛空之中畫出一個個金色的符文,緊接着,那些符文在空中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將原本足以籠罩整個蜀山的劍氣全部吸取過來,變成只籠罩他們五人的細窄劍光。
但劍光雖然面積縮小,但殺傷力卻更加恐怖。
蜀山上空颶風席捲。
那都是劍氣而成的狂風。
蜀山五老的身影被隱沒在狂風之中,只能聽到風聲、切割聲,無數鋒利的劍光破空聲。
天地元氣出現無數危險的湍流,有些地方發生了劇烈的扭曲,虛空也開始破碎。
“掌門!”
“師尊!”
“諸位長老!”
此時,有聞訊趕來的蜀山弟子看着空中的那片狂風,聲音淒厲的呼喊着。
他們無法從狂風之中看到任何訊息。
但很快,一片白衣的碎片落了下來。
巴掌大小的白衣碎片上,竟然有上百個細如牛毛般的切口!
看到這片碎片,蜀山弟子們呆住了。
連身體也開始劇烈顫抖起來。
十寸不到之地,竟然被百道劍氣貫穿,那麼蜀山五老此時面對的,豈不是千刀萬剮?
事實比他們想象的更加嚴重。
那原本落於全部蜀山之上的劍光,被淸微等五人以強力手段凝聚在幾尺見方之地,其劍氣的密集程度幾乎令人髮指!
他們面對的不是千刀萬剮,而是億億道!
終於,狂風消失。
蜀山五老的身影再次出現在衆人之前。
他們渾身是血,不知道被多少劍光斬中。
血液流淌,無數傷口猙獰。
那些傷口有的深有的淺,形狀大小不一,他們身上的有些部位,連肉都被割光了,露出森然的白骨,看上去極爲悽慘。
即便蜀山五老體內的元氣增長數倍,但終究之前的境界墜落太嚴重。
寧青安這一劍又溝通了四顆靈珠之力,再加上鎮妖劍的鋒銳,威勢驚天。
如果不是使用至淨法,恐怕此時他們已經全部隕落。
但即便沒有死去,蜀山五老同樣不好受,他們此時就像受了凌遲之刑的犯人一般,渾身是血,白骨森森。
可他們臉上依然沒有露出半點痛苦的表情,甚至連表情都沒有變化。
就像他們此時所受的傷完全不存在一般。
“噗!”
就在此時,站在最末尾的一名長老忽然狂吐一口鮮血,身體直直的墜落了下去。
他是蜀山五老之中修爲最弱的一個,而在方纔的那一劍之中,他以祕法將幾位師兄弟所承受的部分傷害引導到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