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石之軒的出現，則是將他內心最後一絲希冀打垮。
他像條狗一樣匍匐在地面，不可置信的看着石之軒和寧青安，顫聲道：“長安之戰，你們居然沒有因爲邪帝舍利而發生死鬥”
此刻在榮鳳祥眼中，石之軒根本沒有任何異常。
依然氣度灑脫。
完全看不出有半分被操控的樣子。
事實上，魔性意識極爲自主，當寧青安想要操控的時候，它會遵循號令。
而當寧青安沒有發號施令時，它會宛若正常的靈魂般驅使被操控者的軀體。
它既順從，又獨立。
“何須向你解釋”石之軒眼神微凜：“你只需要知道，花間派、補天閣、邪極宗以及真傳道從此再無分別，盡數歸納爲聖門之屬，下屬功法、勢力、錢財，皆歸一門所有”
榮鳳祥現在該稱呼他爲闢塵，他目光顫抖，竟哈哈大笑：“石之軒，你和寧青安居然想一統聖門別做夢了這是連邪帝向雨田都未做到的事，你真以爲自己雄才大略，足以一手遮天”
闢塵的確覺得可笑。
他是敬畏石之軒與寧青安不假，但他也從不覺得這兩人能終結魔門數百年以來的格局。
“你的話太多了。”寧青安皺了皺眉。
石之軒一腳將闢塵的頭顱踩入石磚之中，石屑紛飛，“妖道闢塵，跪拜邪王從此奉我爲主”
闢塵被石之軒這飽含不死印法真氣的一腳踩的意識模糊，拼命掙扎。
“石之軒，你你休想”闢塵頭臉被踩在土石之中，卻依然口齒不清的叫道。
這實在是太屈辱了。
魔門之中，論資排輩他都和石之軒是同輩之人，而且兩派六門掌門之間地位也並無高下之分。
石之軒與寧青安的確很強。
若是他二人以禮相勸，闢塵權衡之下，說不定也會選擇乖乖臣服。
可此時寧青安直接撕下了闢塵臉上這最後的遮羞布，用這種直接而暴力的方法讓他屈從令他覺得，他的身份和地位在寧青安面前毫無作用，他就像一條野獸一樣，毫無尊嚴
士可殺，不可辱
闢塵寧願身死，也不願就這麼屈居人下
即便是當初的祝玉妍，讓他做陰葵派在洛陽的主要角色時，也是極爲和氣
“真傳道並非只有你一人”寧青安忽然說道：“子午劍左遊仙也是傳人之一。”
此話一出，闢塵忽然停止了掙扎。
闢塵方纔的確有寧死不從的打算。
但不知爲何，當寧青安說出那句話之後，闢塵忽然察覺，自己似乎並沒有做好現在就去死的準備。
寧青安要的是魔門一統。
闢塵可以做真傳道的代言人，左遊仙同樣可以。
直到此時，闢塵才發現原來自己方纔並不是悍不畏死，而是自以爲是的覺得自己的命很重要，寧青安不會對自己下手
此時，他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
片刻之後，石之軒獨自走了出來。
闢塵已經被折服，偌大的洛陽幫與真傳道也成爲魔門的附屬。
“你真想以此方式一統魔門”就在此時，石之軒忽然開口問道。
魔蓮有所感應，石之軒體內的自我意識重新涌現，但無法奪取身體的全部掌控權，只能藉助他的身體說出一些話來。
寧青安看着眼神略顯清明的石之軒，問道：“有問題嗎”
“數百年來，諸多邪帝都曾想過要一統魔門，但無一能夠做到魔門關係錯綜複雜，單以殺戮來制衡，根本達不到目地”石之軒一隻眼睛中閃爍着詭異的光芒，輕聲道：“就像朝廷之上，諸多黨派紛爭，你想要做皇帝就不能太過直接暴力這其中涉及到諸多手段，拉攏、打壓、離間並非越簡單暴力越好。”
寧青安眯起了眼睛。
“你若想一統魔門，便解開我的限制我可以幫你。”石之軒直言說道。
“你在教我”寧青安嘴角微微翹起了起來：“你做過皇帝嗎”
石之軒一愣。
“我做過。”寧青安平靜的說道：“而我奪得皇位的方式，就是一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去，再無一人敢反抗。”
“另外再告訴你一句我並不想成爲什麼好皇帝，我只想當一次皇帝而已，你懂嗎”
石之軒目光驚疑的打量着寧青安，卻百思不得其解寧青安坐的是哪個朝代的皇位。
同時，他也清楚了寧青安這句話的潛在意思。
一統魔門，並不是想讓魔門更強大。
只是一統而已。
“不服從，便是死。”寧青安負手而立，平靜的說道：“我曾想過，亦或者將魔門其他派別屠盡，除花間派之外再無任何人，那麼是否也算是一統。”
“聖門弟子何止數萬，你能把他們全部殺光嗎”石之軒聲音冷了下去，沉聲問道：“你如何辦的到”
“很簡單。”
寧青安擡起手，指向東方：“先殺光那邊的”
“再殺光那邊的。”
“接着殺光那邊的。”
“最後，殺光這邊的。”
石之軒眉心擰了起來，這個方法聽起來很可笑，甚至簡單到接近幼稚。
但配上如今堂內的滿地屍體，那便就一點都不可笑了。
反而很真實。
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石之軒知道，寧青安絕對做的出這種事。
他很善於玩弄權謀心機。
他曾深入突厥，將其分裂；還引誘楊廣，令其三徵高麗耗盡國力，將大隋的江山搞的支離破碎。
之前被控制，他發現自己很難反抗之後，便悄無聲息的隱匿了下來。
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他覺得自己明白了寧青安的慾望。
所以今夜他才拼力一搏，強行與魔性意識爭奪掌控權，要爲自己爭取一線反敗爲勝的機會。
但寧青安的反應，讓他很失望。
甚至有些絕望。
“不要再妄圖猜測我的想法，這樣的話，我離開時或許會還你自由。”寧青安向堂內走去，輕飄飄的扔下一句話。
石之軒目光閃動：“君子一言”
“我開玩笑的”寧青安聞言停頓了一下，然後揮了揮手，徑直消失在內堂。
石之軒看着漆黑的內堂，仰頭髮出憤怒的狂嘯。
很快，他眼神中的一絲清明再次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