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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皇上當真再想起了她,也沒什麼值得高興的。

    她從不是爲了皇上的寵愛。

    英珠閉上眼,歇在臨窗的榻上,腦子裏浮現從前的皇帝。

    那時的皇上待主子從來都是溫柔的,體貼的。

    身爲皇帝,相貌英武,待人親和,儘管還有其他嬪妃得寵,但皇上待主子從來是特別的。

    因爲主子是皇上的表妹,理應如此纔是。

    這樣的人讓人如何不動心

    主子就是動了心的,不僅僅因爲對方的身份是皇上。

    即便宮裏勾心鬥角,但主子嫁給了身爲表哥的皇帝,總是好的,往後定會稱心如意。

    她也爲主子高興。

    直到經歷了後面的事,她才知道,溫柔體貼不過是表面的,什麼表妹,還不是和那些女人一樣

    喜歡的時候不吝嗇給幾分溫柔,不喜歡了,連那份親情都算不得什麼。

    此刻待主子溫柔,轉眼同樣的溫柔就給了別人。

    說到底,都是假的。

    皇帝有一張天底下最會騙人的嘴,性子也最爲善變。

    皇帝會喜新厭舊,會喜歡很多女人,主子從來不是特別的,誰也不是特別的。

    最無情者,莫過於皇帝。

    動了心,便是萬劫不復,就像主子。

    所以,她不會像主子那樣,她會管好自己的心,對誰動心,都不要對皇帝動心。

    是夜,敬事房的太監捧了綠頭牌到御前。

    康熙正在批摺子,擡頭掃了眼綠頭牌,當先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喜塔臘貴人。

    擡着的手微微一頓,卻未翻起那個牌子,而是翻了隔壁庶妃王氏的牌子。

    捧着托盤的太監眼神一閃,頭垂得更低了,然後退了下去。

    皇帝重新埋頭批奏摺,早有人飛快地前往永和宮接王氏去了。

    御前總管魏珠眉頭都不動一下,始終眼觀鼻鼻觀心。

    回頭卻提醒了副總管劉進忠,“往後仔細點兒,少亂揣摩聖意。”

    劉進忠不明所以,眉頭緊皺,“皇上分明對那喜塔臘貴人”

    魏珠眼一瞪,哼道:“皇上的心思又豈是你我能猜透的皇上囑咐一句就是上了心虧你還是在御前伺候了這麼久的。”

    劉進忠訕笑,不再多言,心裏卻不服,你還不是也沒阻止

    揣摩聖意的又豈止是我

    此時的英珠快被寧韻吵死了。

    “我說你沒用吧,還真不假,憑你這樣想要得寵,異想天開呢吧寵愛不是等來的,而是靠自己努力的,難得見到皇帝,你就不知道使出渾身解數引起皇帝的注意嗎

    白白浪費了這麼一次機會,等下次見到皇帝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算再來一次,就靠你這樣的悶葫蘆,皇帝會看上你纔怪了,你到底知不知道怎樣討皇帝歡心知不知道什麼叫風情

    不是光靠你這張臉就能引起皇帝注意的,貌美的多了去了,更何況你還不如良嬪,你不採取點行動,怎麼讓自己顯得特別”

    寧韻氣急敗壞的聲音源源不斷地傳到她耳中。

    英珠知道寧韻聒噪,但從不知如此聒噪。

    做慣了宮女,打小學的就是謹言慎行,少說多做,第一次聽到有人在她耳邊如此聒噪的,她恨不得拿抹布堵上她的嘴。

    若換成以前手底下管的那些小宮女,像這樣咯裏吧嗦的,她早一戒尺打過去親自教她規矩了。

    可面對一個看不着摸不着的孤魂野鬼,她能做什麼

    英珠覺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要聾了。

    同時她又有點委屈。

    以往哪個宮女見了皇帝敢湊上去的誰不是躲得遠遠的除非是那些巴望着飛上枝頭變鳳凰,又沒什麼腦子的。

    可那也要有命得到皇帝的眷顧。

    見慣了皇帝威嚴的模樣,也見慣了皇上面對奴才的模樣,她還算有幾分瞭解皇帝的性子。

    她心知不能衝動行事,做什麼都要三思而後行,忖着皇帝的喜好來。

    一旦惹怒了皇帝,動輒打板子,誰不怕還想什麼飛上枝頭變鳳凰

    這樣的愚蠢之爲怎麼會是她做的

    皇上分明是來看惠妃的,她躥上去做什麼

    不僅皇上會覺得她沒眼色,惠妃也會記恨她,她還如何在這後宮裏立足

    偏偏這寧韻什麼也不懂,一腦門想着去見皇上,討皇上歡心。

    她敢保證,當時她要急吼吼地衝過去,皇上鐵定要訓斥她不懂規矩,過後惠妃便會讓她禁足思過。

    這些她和寧韻說不清楚,也懶得費心費力解釋,好不容易等寧韻累的歇下來,英珠才揉了揉耳朵,冷冷道:“如果你想活命,就聽我的,別做我的主,你不會比我更懂這裏的生存之道。”

    也許她不如那些在後宮浸淫了許多年的嬪妃,但她在宮女裏面也算是見多識廣了,以前在主子身邊鮮少出錯。

    怎麼也比這什麼也不懂的外來者強。

    她現在算是明白了,這人就像是在蜜罐子里長大,像那些初進宮的小宮女,衝動有,夢想有,卻沒定力,容易誤事。

    她慶幸被困住的是寧韻,而不是自己,否則剛重生不久就要真的沒命了。

    上天可不會給她一而再再而三重生的機會。

    寧韻一下子被堵住了言語。

    不僅僅是被對方語氣裏的冷冽氣勢唬住了,也是聽懂了對方的話,冷靜下來一想,還真不能不泄氣。

    她不是那沒腦子的傻白甜,認爲所有人都圍着自己轉,做什麼都是對的。

    說到底她那些想法都是裏看來的,或是劇本里看到的,哪比得上在宮裏真刀真槍生活了多年的人

    她不希望剛剛穿越過來就over,怎麼也要多待些時候,好好體驗一下真正的後宮生活,要是就這樣over了,她的面子往哪兒擱

    演了那麼多後宮劇,卻沒活過半集就栽在了後宮裏,她以後還有什麼臉面去演戲

    但她不能在這人面前漏了怯,故而氣哼哼道:“那你倒是說說,你想怎麼做就這樣等下去何時才能等來機會難不成你要靠惠妃幫你那你可是異想天開了,她巴不得你一直失寵呢,皇帝來了都不喚你過去,可見壓根沒想替你爭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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