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挑了挑眉,心道,這女人也不是那麼老實嘛。
一把捉住她搗亂的手,摟着她的手頓時收緊,輕笑了聲,“怎麼,這就喫醋了”
英珠不置可否,微微笑着。
康熙把她的手放到自己脣邊,目光微熱,道:“朕此刻最喜愛你,可滿意”
此刻啊。
英珠心道,這怕是每個得寵過的嬪妃都能有的殊榮。
男人健康灼熱的氣息再次包裹了她的全身。
英珠雙手捧住他的臉,主動迎上去,呼吸漸漸凌亂。
這一次並未持續多久。
康熙撫摸她鼓着的肚子,狀似安撫。
未避免累到她,康熙並未盡興,但久未親熱,能滿足這片刻也是好的。
“倒是比懷孕前更緊了。”康熙含笑說着,絲毫不在乎她滿臉羞窘。
懷了孕的她更加敏感,整個過程很難熬。
好不容易熬了過去,終於可以歇一歇了,英珠徹底放鬆了下來,閉上了眼睛。
康熙神情甚是愉悅。
剛入了五月,芍藥和牡丹次第而開,千姿百態,宛如成熟了的少女。
在這樣的時候,英珠分娩的日子終於到了。
事情來的很突然,英珠正像往常一樣坐在榻上看書,看的腰痠,正要起身出去走走。
忽地陣痛襲來,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緊接着身下一熱。
英珠倏地抓緊了金鈴的手,捂着肚子,煞白着臉,聲音顫巍巍的,“傳穩婆過來。”
金鈴也嚇得白了臉,忙着人去稟報了貴妃,扶着英珠先坐下。
穩婆很快來了,衆人七手八腳地擡着英珠去了西次間,將她躺着的地方圍成一個封閉狹小的空間。
疼痛襲來,英珠眼前一陣陣發黑,咬着嘴脣,幾乎咬破了血。
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恍惚。
都說女人分娩是閻羅殿上走一遭,此話誠然不假。
僅僅過了一個時辰,英珠就覺得半條命都快沒了。
渾身的力氣正在一點點透支。
其他聲音都聽不到,唯有穩婆的聲音不停地鑽入耳中,聲音卻越來越模糊。
似是爲了給她打氣,不知誰喊了聲皇上來了,在外頭坐着,要她用力。
英珠哪裏還顧得上皇上在不在,全身心都放在肚子裏的小傢伙上。
只盼着小傢伙能平平安安地出來,別再折騰她了。
但孩子似乎犯了脾氣,賴在裏邊,怎麼也不出來。
拖得越久,就越不利。
康熙和鈕祜祿貴妃在正殿邊喝茶,邊等着,時不時聽着人稟告那邊兒的消息。
未時發作,到天黑透了,仍未有進展。
康熙皺着眉,有點心浮氣躁,茶也喝不下去了。
鈕祜祿貴妃雖然生過兩次,但還是有些緊張,生怕麗嬪出了什麼問題。
正在這時,永壽宮外匆匆跑進來一個宮女,被一個太監攔住,在那兒急急地說什麼。
片刻,那太監小跑過來,向魏珠耳語一陣。
康熙眉頭頓時皺的更緊。
鈕祜祿貴妃也聽到了,冷冷一哼,“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這時候出事,打的什麼主意”
但總歸事關龍嗣,不能不在意。
看了眼皇上,鈕祜祿貴妃便問,“太醫去了嗎”
魏珠低頭,道:“太醫已經過去了。”
鈕祜祿貴妃冷笑,“那不就得了麗嬪現下正是緊要的時候,一個不注意就會一屍兩命,王氏不過是動了胎氣,有什麼緊要怕不是知道了麗嬪要生,特意添堵的吧。”
康熙臉色一沉,“好了,說的什麼話”
這是訓斥鈕祜祿氏說話沒個忌諱,事關龍嗣,怎能說什麼一屍兩命如此不吉利的話
鈕祜祿氏也不在意,扭過頭去。
康熙雖然訓斥了她,但心裏明白此話不假,也就沒再追究,看向魏珠,沉聲道:“告訴來人,朕還有事,就不過去了,讓王氏安心,朕過後再去探望。”
心下到底對王氏多了些不滿。
在這時候出事,讓人不多想也不成,康熙也認爲是對方小題大做。
魏珠應了聲,過去告訴了那宮女。
那宮女猶豫了一瞬,跺跺腳,回去了。
英珠的情況不容樂觀。
不知又過了多久,英珠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勁兒也使不上了。
穩婆在耳邊一直喊着,她始終聚不起力氣。
隱約聽到一句難產,保大保小。
快要消失的意識倏地重新聚攏了起來,英珠只知道一定要保住這個孩子,用盡全身的力氣。
但外面傳進來的消息似乎是皇上要保大。
沒時間驚訝,她死死抓住身旁一名穩婆的手,聲音含糊不清,但很清晰,“保、保孩子”
她沒心思去想以後的事,只顧得上眼前,她只知道不能失去這個孩子。
但穩婆似乎沒聽到她的話,一直在按着她,安慰她。
無盡的恐慌蔓延開來,英珠拼命地搖頭,想要用力推開穩婆,卻使不上力氣。
恐懼和疼痛交織,英珠漸漸沉入黑暗中。
再睜眼,英珠以爲自己看到了幻覺。
但身體的疼痛和疲憊感猶在。
她竟然還在,沒死
英珠閉了閉眼,再睜開,喚了聲“金鈴”。
聲音很微弱,但金鈴還是極快地進了來,喜形於色,“主子,您終於醒了”
英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聲音沙啞地問,“孩子呢”
金鈴笑道:“十五阿哥好好的,您別擔心。”
十五阿哥
果然是位阿哥。
英珠自醒來後就懸着的那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但她隱約記得昏迷前皇上是要保大的,但無論如何,現在母子平安就是幸運了。
金鈴道:“您餓了吧奴才給您盛碗粥。”
剛生完孩子,身體還虛弱,只能喫些流食。
英珠嗯了聲,看着金鈴出去,仍舊覺得恍然如夢。
昏迷之前她以爲自己要死了,沒來得及遺憾,只想保住孩子。
此刻清醒了,人還好好的,英珠纔有點慶幸和心有餘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