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珠拉她起來,“好了,把張德利叫進來,本宮有事吩咐他。”
金鈴起身,退了下去。
張德利是跟着英珠從永壽宮過來的,之前只是一個跑腿的小太監。
自搬進了鍾粹宮,英珠就提拔他爲首領太監。
太監不比宮女,宮女到了年紀可以出宮嫁人,太監是除了根兒的,一輩子只能留在宮裏。
主子得臉,太監得了重用,一輩子跟着風光。
相反,若伺候的主子倒了黴,那他也沒了別的出路。
是以,太監的忠誠度也比宮女要高。
張德利是鍾粹宮的首領太監,鍾粹宮的所有太監都是張德利管着的,外面的走動也要靠這些人。
英珠吩咐他,“你在那些太監裏頭找兩個嘴嚴,靠得住的,以後一些特別的事就交給他們去做。”
張德利麻利地打了個千兒,“嗻。”
英珠擺擺手,叫他退下。
她心知這事兒並非一朝一夕查得出的,且不能叫人發現一絲跡象。
一旦被人發現,她的所有計劃將功虧一簣。
連她自個兒的命運都將不可測。
畢竟她要查的是先皇后之死,不是小事。
連皇帝都不會護着她。
想到前路渺茫,英珠不由嘆了口氣。
這時候就格外想念十五阿哥,若是有十五阿哥在,她的心情或許能獲得片刻寧靜。
不必時時刻刻惦記着這些煩心事。
是夜,康熙再次翻了鍾粹宮的牌子。
事情結束,康熙摸着她汗溼的脊背。
此刻的英珠已有些昏昏欲睡。
康熙撥開她的頭髮,湊近她耳邊,曖昧低語,“瑚圖玲阿,再給朕生個皇子。”
英珠一個激靈,睜開眼睛看向他。
一片黑暗,只隱約看得到面部輪廓,耳邊呼吸的觸感愈發清晰,溫熱,又引人躁動。
英珠不排斥再生個孩子。
總之生的越多,地位越穩。
只是十五阿哥剛出生不久就想第二個,這是否太快了?
康熙用行動證明了自己的渴望。
英珠滿腦子的睏意頓時煙消雲散。
康熙一隻手握着她的臉,輕笑,“瑚圖玲阿,你真是朕的寶貝。”
英珠的心因他這句帶笑的話微微顫了顫,眼神更加迷亂。
豔陽高照,碧空如洗。
乾清宮外,麗嬪喜塔臘氏和庶妃王氏不期而遇。
庶妃王氏腹部微隆,由宮女攙扶着剛從殿內出來,一眼瞧見麗嬪,登時皮笑肉不笑地道:“喲,麗嬪娘娘怎的有空來此?”
明知故問。
寧韻心中腹誹,巧笑道:“王妹妹大着肚子還不忘來回跑,可千萬別動了胎氣。”
王氏臉色一沉,肺都快氣炸了。
一個庶妃,一個嬪,曾經喚對方妹妹的人卻被對方喚了妹妹,時刻提醒着她身份懸殊,這份憋屈自不必言說。
何況還被對方詛咒胎氣不穩。
王氏冷笑,“不必麗嬪娘娘憂心,我這肚子裏懷的可是龍種,必定會好好的。”說着撫了撫肚子,得意地睨了她一眼,陰陽怪氣道:“倒是麗嬪娘娘,皇上正忙着,若無事還是莫要打攪的好。”
還真以爲懷了個肚子就了不起了?
本宮又不是沒生過。
寧韻甩了甩帕子,掩住嘴,露出一雙帶笑的眼,“王妹妹錯了,皇上很喜歡看到我呢,昨晚上還對本宮千般疼愛呢,本宮一會兒進去了,皇上必定高興極了。”
王氏臉一僵,恨恨瞪她一眼,壓低聲音怒道:“你少得意,我得寵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還有……”她忽然笑了一笑,“人最忌得意忘形,小心栽了跟頭。”
呀,威脅她呢?
寧韻掩嘴驚呼,“妹妹可別這樣說,本宮很怕的呢。”旋即揚脣一笑,“不過啊,妹妹的擔心不無道理,所以本宮會牢牢地抓着皇上的寵愛,畢竟本宮還年輕,有的是時間,妹妹的時間可不多了呢。”
說到最後一句,眼見着對面的王氏臉上陰雲密佈,心中更是舒坦。
忽見對方臉色一變,寧韻心裏一咯噔,就見王氏捂着肚子痛呼了起來。
寧韻瞪大眼。
不會吧,這就陷害上了?
王氏身邊的宮女急慌慌地扶着王氏,一疊聲道:“主子您沒事吧?您可千萬別出事啊。”聲音都帶了哭腔。
連宮女都是演技派,瞧這演的,不知道的還真以爲不好了呢。
不過,當她寧韻是喫素的?
寧韻眼珠一轉,在乾清宮外的太監過來之前,忙俯下身子,抓住王氏的手腕,臉上的驚慌不比宮女少,“王氏,你怎麼了?不會是動了胎氣吧。”
一副被嚇壞的樣子。
說着話的功夫,暗暗在自己的手腕上重重地掐了一把,疼的她倒吸了口氣,
王氏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卻捂着肚子,繼續痛呼。
太監很快過來,詢問了一番,匆忙進殿稟告去了。
沒過一會兒,寧韻和王氏都到了乾清宮內。
王氏躺在太監搬來的美人榻上,握住康熙的手,淚眼汪汪,“皇上,奴才的孩子不會有事吧?奴才好怕。”
康熙輕拍她的手,安慰,“好了,太醫一會兒就來了,別擔心。”
真能裝,接着裝。
寧韻冷眼看着,忽然走上前一步,柔聲道:“皇上,王氏吉人自有天相,定會無事的。”
王氏忽然惡狠狠瞪向她,只說了個“你……”字,就被寧韻打斷了。
只因康熙瞧見了寧韻左手腕上一片紅痕,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寧韻就吸了口氣,往回抽手。
康熙皺了皺眉,看向她,聲音微冷,“怎麼回事?”
寧韻握住自己的手腕,強笑了笑,“沒什麼,是方纔王氏不小心掐的,沒大礙的。”
王氏目瞪口呆,自己何時掐她了?
不等她反駁,寧韻看了王氏一眼,柔柔道:“王氏方纔也是嚇壞了,又疼,想來她也並非有意的,畢竟她懷着孕,旁的事都注意不到。”
康熙臉色緩了緩,但瞧見那一圈明顯的掐痕,不知是用了多大的力,還是很心疼。
又見她疼的蹙眉,卻強顏歡笑着說沒事,嘆道:“你呀,怎麼這樣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