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頂是原先屬於昆尼爾男爵的木堡。
這座簡單的木頭堡壘許多地方急需修葺,除了最中心的木頭塔樓看上去還像點樣子,小木堡四周的圍牆不過就是一根根削尖的木頭樁子插在泥土裏罷了,一些地方長滿了爬山虎,被蟲蛀腐蝕得有些嚴重。
“尊敬的爵爺,這是屬於您的新城堡,請您把這當成自己的家!”村長杜登諂媚地彎着腰說着。
“不,決定這個地方最終歸屬的人是貝格伯爵,我不過是奉命來到這裏佔領這片土地。”西蒙嘴角挑起一絲輕笑,他注意到村長杜登臉上明顯停滯了一下。
“原來是這樣。不過沒有關係,只要您在這一天,我還是會把您當成這裏的主人一天!”杜登原本洋溢在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了起來。
“那你還等什麼?去安排人手,給我和我的士兵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餐!”西蒙揮了揮手,總算把這個時刻想要獻殷勤的村長給打發走了。
他的侄子亞當,那個穿着陳舊軟鎧甲的大塊頭,顯然有些愚笨,不怎麼會隱藏他內心的想法,現在連臉上掛着的虛僞笑容都沒有了。
“如果幾天後貝格伯爵根據戰功分封土地,我想這個地方就挺適合我接下來的發展。”西蒙進入了塔樓,回過頭對胖子說道。
“爲什麼呢,我的少爺,”胖子看樣子有些嫌棄這個寒酸的地方,“您的功勞很大,我們絕對有更好的選擇,比如南邊富裕的山谷領地荷爾斯根,而不是這個邊陲小村……”
“如果我們接手了這片土地,”西蒙將劍卸下放在了大廳最前端的靠背椅旁邊,然後一屁股坐了上去,“我們就可以在河岸邊修一座橋,連接河對岸的弗爾徳堡,發展商貿。與之相反,接手一片不在萊茵河邊的內陸飛地,對於我而言纔是最棘手的。”
“原來如此。不過,每年都要沿河而下的諾曼海盜怎麼辦?我們無法在短時間內爲這片領地建立防禦,難道得像之前的昆尼爾男爵一樣給那些該死的北方人交貢金?”
“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至少,一座連接兩岸的橋樑會給我們帶來一筆絕對可觀的路費收益,等知道這座橋的人多了之後,我們可以把這發展成一個繁榮的貿易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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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在自己的私田中幹活的埃爾文扛起了農具朝自己的小屋走去。
當所有人都得知了新男爵屁顛屁顛地逃跑的消息後,這羣狡猾的農民四處打聽。
在確定是河對岸的西蒙將要帶領士兵佔領這裏之後,除了幾個膽小的人帶着家裏的財物逃到森林裏去之外,其他的農奴和自由農不過是離開了爲領主耕作的公田,回到屬於自己的私田份地裏勞作。
許多被放回來的農奴兵和自由農士兵對西蒙心懷感激,讚不絕口。事實上,他們也沒什麼東西值得被劫掠了,除非西蒙對發黴的乾草和木柴以及他們手裏破破爛爛的農具感興趣。
一路上,埃爾文看見了三三兩兩的弗爾德堡士兵在村口和村中央站崗。
如被釋放的農奴兵所言,他們穿着北方諾曼海盜的衣物和盔甲,裝備精良,看上去很不好招惹。
這讓他心中的恐懼減少了不少,畢竟相比說着陌生語言的佔領者,他更願意讓說着鄉音的人佔領這個地方。
“咳咳咳。”
埃爾文打開了小屋的門,一股濃煙撲面而來,嗆得他大聲咳嗽,捂住了口鼻。
他有些埋怨地看向屋子中央火堆旁的母親和弟弟:“你們在幹什麼?現在可不是冬季,生火得打開屋門啊!”
“快進來埃爾文,”弟弟埃德加朝埃爾文招了招手,見埃爾文關攏了屋門後,繼續說道,“我難以置信你居然會問這個愚蠢的問題,你難道沒有看到外面隨處可見的侵略者嗎?”
“當然,”埃爾文將粘着泥土的鋤頭靠在牆角,接着來到了火堆旁,俯下身坐在了乾草上,“他們明顯和以往那些毫無人性的雜種不一樣。”
“確實,他們今天沒有殺人,也沒有搶劫我們,但這並不意味着他們本性仁慈。或許是因爲該死的洛翁伯爵上次徵收了戰爭稅後導致我們一無所有,他們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搶了。”埃德加皺着眉頭嘟囔着,往火堆裏塞了一根劈好的木柴。
屋子裏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柴火被燒得噼裏啪啦作響,鐵鍋中的水被燒得咕嚕咕嚕冒泡。少得可憐的麥粒和一小塊被煮散的黑麪包在沸水中來回翻滾,這就是他們一家人的晚餐。
“對了,既然昆尼爾男爵已經身死,新領主已經逃跑,這是不是意味着克里格可以回來居住了?”埃德加的母親從桌子上取來了木碗分發給了她的兩個兒子。
“對呀,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埃德加拍了拍手,笑了起來,“這幾年村子裏都沒一個像樣的木匠了,老戈登做的椅子就和他那年邁的母親一樣弱不禁風,隨時都有可能會散架。”
“不過就算領主沒了,治安官還是會繼續執行抓捕克里格的命令吧?畢竟說到底,克里格當時確實沒經過領主和法律的裁決就私自殺了那個酒鬼,這是違反法律的行爲。”埃爾文倒是搖了搖頭,說出了他的推斷。
“不,這都是因爲杜登和亞當這兩個該死的混蛋當時添油加醋,顛倒黑白。明明是那個酒鬼姦殺他的妻子有錯在先,憑什麼要以牙還牙的克里格來承擔錯誤?”埃德加情緒激動地反駁道。
“夠了,這一切還是交給新領主來裁決吧,我們說再多又有什麼用?”母親打斷了兄弟間大有越演越烈趨勢的爭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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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光榮的伯爵阿馬德烏斯
您的智慧與仁慈廣爲傳誦。我決定賜予你科隆公國以嘉獎你立下的功勞以及崇高的精神。
你的君主德意志國王海因裏希”
貝格伯爵,或者說現在的科隆公爵,在讀到這封由德累斯頓王室加急送來的信件時,整個人都快被突如其來的喜悅給淹沒到窒息了。
可以說,這個結果是他早有預料的,不過當這一切成爲事實時,他還是感覺喜悅的淚水止不住地涌上眼角。
實際上,當時西蒙在德累斯頓請求國王頒發開垛口許可證時,貝格伯爵作爲國王的直屬封臣,與其他伯爵公爵一起參加了國王舉辦的盛大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