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江子兮確實有救人的心思，但說實話，這兩天她對狐妖完全處於欺凌狀態。
便是前兩天她說要救她，也不曾真的救她。
狐妖就不懷疑她其實只是想耍她？
狐妖眼角含淚，悲慼不已：“江姑娘，眼睛是騙不了人的，你是好人，我看得出來。”
江子兮笑了：“你錯了，眼睛其實是能騙人的，再說了，我欺負你這麼多天，你就不恨我？”
狐妖苦笑着搖頭：“姑娘的欺負，豈能說是欺負？你從未真正傷過我。”
江子兮挑眉：“你是說，牧城虐待你？”
狐妖不語。
江子兮大約明白了點什麼，暗罵牧城是個混蛋，她也沒扶起狐妖，自己找了個椅子坐下，喝了口茶。
許久之後，江子兮才淡淡開口：“你剛剛說你若是不回去，他會死，他是誰？”
狐妖不停的落淚，斷斷續續的說道：“我的夫君，他被牧城打了個半死，這都過了好幾日了，若是沒有我的靈丹庇佑，他必死無疑。”
狐妖的夫君，是個人類。
妖與人並非同族，尤其是狐妖，一旦與人親近結合，勢必會自行吸取人類的精元。
爲了保護她的夫君，她直接將自己修行百年的靈丹給了他，卻不想牧城在她夫君身上察覺到妖氣，直接將靈丹抽了出來，
抽出靈丹對狐妖的夫君傷害巨大，如狐妖所說，若是她沒能回去，她夫君是活不成了。
“可你的靈丹在牧城手上，你就是活着回去了，你夫君也活不了。”江子兮說道，“若是我沒有猜錯，你夫君應該已經死了吧？”
狐妖想救她夫君，就只能拿靈丹給他續命。
可她身上，沒有靈丹了。
狐妖咬牙，跪着拽住江子兮的裙角：“江姑娘，若是你能幫我把靈丹從牧城手裏偷出來，這輩子，我唯你是從。”
江子兮扯回衣角，抿了一口茶：“實話告訴你，我打不過牧城，也無法幫你奪回靈丹，再說了，我也沒必要爲了你得罪牧城不是？”
狐妖淚流滿面：“姑娘不是想救我嗎？爲什麼不能好人做到底？”
“我想救你，不過是看你可憐。”江子兮皺眉，“但我也不是什麼好心腸的人，你若是因爲這事埋怨我，我也是會生氣的。”
好人做到底？這句話的意思難道不是逮着一隻羊可勁薅？
她爲人處世從來就是看心情，今天看狐妖可憐，她可以救她，但她若是不覺得可憐，她就不會救她。
巧的是，現在狐妖身上的傷都恢復了，她也不覺得她很可憐，更談不上幫她偷靈丹。
她和狐妖還沒那個交情。
狐妖一頓，低下頭，久久不說話：“既然如此，姑娘不必救我了，我願意和夫君一起死。”
“死？”江子兮笑，“你不會以爲到了巫山，你就能死得了吧？你難道真以爲巫山派是正派修道的地方？”
狐妖擡頭，疑惑：“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江子兮翹起二郎腿，喫着梅子，酸溜溜的味道讓她臉皺成一團：“你若是到了巫山派，要麼被賣給王公貴族當寵奴，要麼割血舍肉炮製丹藥。”
“我聽聞你們狐妖一族，身體自帶媚香，可以煉製很多香出來，那可是寶貴的東西，所以他們是不會讓你死的，但你肯定比死了更痛苦。”
江子兮挑眉：“是不是真的，你要去嘗試一下嗎？”
狐妖紅了眼眶：“不，我便是死了，也不能讓她們如此糟踐我！”
“爲什麼總是要說一個死字？”江子兮說道，“你回去修煉個百八十年，練成內丹之後，與旁人合夥再回來復仇，難道它不香嗎？”
狐妖咬着下脣，滿是不忍：“可我夫君已經死了，我一個人活着，又有什麼意思呢？更何況我們這些妖族，如何能鬥得過巫山派那些修道之人？”
江子兮託着腮，饒有趣味的笑了：“怎麼，你是爲你夫君而活？”
狐妖點頭。
江子兮更覺得好笑了：“沒有你夫君之後，你就活不了了？”
狐妖又點頭。
江子兮聲音輕不可聞：“那你，修煉這上百年，沒有遇到你夫君之前，都是怎麼活下來的？”
狐妖愣住了：“我——”
“你有母族嗎？有親人嗎？”
狐妖點頭。
“他們對你可好？”
“很好。”
“如果他們知道你爲了一個男人要死要活，想必會很失望。”
狐妖瞪大了眼睛，張了張嘴，似乎想辯解一下，卻什麼都說不出來，面色煞白。
相信江子兮再多說一句話，她就會當場崩潰。
可江子兮沒有再說。
許久之後，狐妖對江子兮磕了個頭：“求姑娘救我一命，在姑娘有生之年，不管有何所求，我必定竭盡全力幫姑娘。”
江子兮這纔將狐妖扶起來：“你現如今身上沒有靈丹，我便是放了你，你也逃不遠。”
狐妖急得又哭了：“這可怎麼辦？”
江子兮大手一擺：“放心，等我待會兒給牧城下點藥，讓他睡個兩三天，你就開始逃，能逃多遠逃多遠。”
狐妖連連點頭：“姑娘，你爲什麼要救我？”
“唔，大抵是看不慣巫山派這做派吧。”
江子兮從兜裏掏出迷魂散，扶着腰，一瘸一拐的走到牧城的門外，敲門：“牧城道友，你在嗎？”
牧城很不耐煩的打開門：“狐妖不是都給你了嗎？你還想幹什麼？”
今晚沒喫到肉的他，想表面對江子兮裝客氣都做不到。
江子兮手絹輕輕一揮，笑語嫣然：“沒什麼，就是想問問你，咱們明日什麼時候啓程啊？”
迷魂散從手絹裏灑落而出，直衝牧城的鼻息，牧城還未緩過神，就直接昏迷了過去。
江子兮給身後的狐妖使了個眼神，狐妖跪地叩拜三下，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衛師兄——”江子兮轉頭朝另外一個房間喊道。
衛蒼修煉被打斷，推開門，只見牧城倒在地上，江子兮捂着胸口，一副被猥褻了的表情。
衛蒼面色奇異，震驚了半晌，說話都磕磕絆絆的了：“小師妹，這是什麼情況？”
江子兮眉眼含淚：“他——他想非禮我，我害怕得不行，只能給他下藥，狐妖也趁機逃了。”
衛蒼：“？？？”
以牧城對江子兮的厭惡程度，說他會非禮她，實在是——很難讓人信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