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對待妖人，也從不會下狠手。
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莫湘湘從頭到尾因爲女主光環，從未被妖人傷害過，導致她無法領會妖人帶給道人的苦。
所以最後還能說出人與妖爲何不能共存的話來。
而這一世，因爲江子兮的出現，無意間搶走了莫湘湘的氣運，害得莫湘湘被關押到妖人的牢獄裏，被妖人欺負，受了不少苦。
三長老，是其中之最。
莫湘湘要復仇，這一點江子兮早就想到了，只是她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如此之早。
“三長老，你先停手，聽我說！”江子兮拼盡全力閃躲，極力的想讓三長老平靜下來，“我們先談談好不好？”
莫湘湘沒有了氣運，又沒有妖王庇護，現下惹惱了三長老，跟找死沒什麼區別。
究其最根本的原因，是江子兮搶走了女主氣運，所以這鍋，她是鐵定得背。
三長老脾氣暴躁，殺氣四溢。
他似乎也意識到江子兮體內沒有真氣的事實，於是用妖氣束縛住她的行動，舉起狼骨就朝江子兮的背脊打去。
“談？我們有什麼可談的？江子兮，我要你死！”
江子兮動彈不得，只能任由狼骨刺入她背脊，疼得她面色煞白，衣裳瞬間被血溼透，像是剛從血池裏爬起來的惡鬼一般。
她竭力想要掙脫妖氣，奈何一點勁都使不上，額頭滿是汗水，滴落而下，面紗沾汗，溼噠噠的貼在她臉上。
江子兮艱難的維持着清醒，眼見三長老舉起狼骨就要割斷她的脖子，立馬虛弱卻大聲的呵斥道：“三長老，你不能殺我！”
三長老有那麼一瞬間頓住，冷哼一聲：“你能毀了我兒根基，就應該意識到，我肯定會取你的狗命！”
“你還真以爲一個妖后的名頭就能唬住我了？我呸！江子兮，我告訴你，你生來是道人，血液流着道人骯髒的血，你便是做了妖后，妖族也不可能認可你！”
三長老聲音惡狠狠的：“所以我殺你，是爲了妖族所有人！”
私仇就私仇，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幹什麼？
這老匹夫臉皮比她還厚。
“可王上愛我！”江子兮搬出不算後臺的後臺，“不論你頂着什麼樣的緣由，只要你殺了我，王上就不會放過你！”
“我死之日，也必定會是你的祭天之時！”
三長老在妖族的地位頗高，就她在妖王心中這點地位，妖王到底會不會爲了她處置三長老其實是個未知數。
但三長老不知道啊。
“那又如何？”三長老不屑的嗤笑，“只要能爲我兒報仇，我死又何妨？！”
江子兮吐出大口鮮血，淡漠一笑：“報仇？你不會以爲你死了，你兒子失去了你的庇護，他還能活得了吧？”
三長老臉色繃緊，死死握住狼骨，卻久久沒有割斷江子兮的脖子。
他在猶豫。
江子兮看到生機，趁機又說道：“還有，你再想想看，王上如此愛我，你說，他會不會一怒之下，連坐你九族？”
“三長老，你可想清楚了，千萬別成爲你那一脈的罪人！”
三長老眉眼透着的猶豫更甚。
江子兮狠狠鬆了口氣，但這口氣還沒有呼出來，三長老就再次舉起了狼骨。
癲狂中又夾雜着一絲絲的決然。
這種情緒很微妙，像是踩到絕地的亡命之徒，做了最後一下反擊。
總之，江子兮覺得很不妙。
她覺得自己很有可能會喪命在這裏。
“罪人？”三長老想得很通透，“不，我不是罪人，相反，容忍你這樣一個道人成爲妖后，那我纔是真正的罪人！”
“我喪命了又如何？株連九族又如何？我行的是天道，便是死，我也是死得其所！”
邏輯自洽。
江子兮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都無力迴天，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狼骨刺入自己的脖子裏。
要說有多疼也沒有，她只是在這一剎那想到了很多事情。
唔，尤其是巫山派，她真的很想去瞧瞧。
只是似乎沒有機會了。
溫熱的血一滴一滴的往下墜，江子兮感覺到自己體溫在降低，意識在減弱，靈魂逐漸脫離了肉體。
就在這一刻，遠處傳來了一聲呼喊：“子兮！不要！”
晏詡？
不對，這聲音，好像是妖王的。
恍惚間，她歪着腦袋，看見一羣人朝自己涌來，領頭的是妖王，後面是晏詡。
要說此刻最爲清晰的，其實是莫湘湘那張哭得撕心裂肺的臉。
她的口型似乎在不停的說着三個字。
對不起。
之後，江子兮就再無意識。
十日後，待她再次醒過來，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月兒，你是說，那日妖王取出內丹來保我性命？”江子兮磕着瓜子，閒聊着。
月兒點頭，送上一杯茶水：“姑娘，那日真是太兇險了，但凡王上猶豫一下——”
“我就會死？”
月兒搖頭：“不是，我是說，但凡王上猶豫一下，那被挖內丹的人，就是我了。”
江子兮嘴脣抖了抖。
“姑娘也別怪我小氣，你應當不曉得，妖人被挖出內丹，會受到極大的反噬，一不小心就損了百年的修爲。”
江子兮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讚歎道：“咱們王上可真真是個大好人啊。”
心裏感慨良多，也不知是因爲魅術上了頭，還是因爲感動有人居然會對她如此之好。
內丹說取就取了。
月兒掩飾住眼底的暗芒：“王上並非什麼良善之人，他只是對姑娘好而已，所以姑娘，你萬萬不可騙王上啊。”
這話，說得江子兮十分心虛。
她擺了擺手，轉移了話題：“對了，你不是說各大門派集結了不少人上山，準備和妖族一決高下嗎？他們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月兒有些憂愁：“不知道，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王上修爲受損的時候來，這可如何是好啊。”
也不知道是誰將妖王修爲受損一事宣揚了出去，九州之內，人盡皆知。
原本不敢攻打浮雲洞府的道人，此時都滿口仁義道德，不僅同意結盟，還拿起武器就朝浮雲洞府來了。
這一戰，誰輸誰贏，尚未可知。
作爲導致這一切的引子，江子兮覺得無比受寵若驚。